最後沒做過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段悅然腦子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下倒去,閉上眼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麵前那張熟悉的臉上,第一次對著她有了著急的神情。
大半天過去,段悅然從昏睡中掙紮著醒過來,隻覺得渾身都無比沉重,動動手指都費力。
她環視了病房一圈,目光在落到坐在窗邊的人影時嚇了一跳,“誰!”
一出聲,才發覺嗓子幹啞的不成樣子,窗邊的人影在聽到聲音後,從位置上站起來向病床前走去。
晚霞的餘光一點一點從他身上退去,段悅然才看清顧巍然那張臉。
“醒了,我去叫護士來。”顧巍然聲音淡淡的,然人聽不出情緒。
段悅然回想起暈倒前的那一幕,那究竟是她心心念念的幻想,還是真的,她看向顧巍然,想從他眼裏找出點什麼答案來。
可那雙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她到現在,也看不懂。
段悅然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很好。”
聞言,顧巍然說:“很好?很好會發燒到三十八度九,還是說,這又是你想留住我的把戲?”
他一邊說著,眼裏的懷疑全暴露了出來,讓段悅然覺得更加無力了。
原來,原來自己在他心裏,竟然是這樣的人。
努力不讓酸澀的淚水落下來,段悅然笑的嘲諷:“那天,你陪著齊邱雨的時候,我等了你一夜回來簽離婚協議。顧巍然,你把我想的那麼不堪,你自己又有多好?”
段悅然竟然真的等了一夜,顧巍然眼裏的情緒淡了下去,心裏有些不自在,可讓他對段悅然道歉,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的語氣,卻軟了下來。
“如果不是你之前做了太多那樣的事,我也不會想到這些。”說完,他頓了頓,輕咳一聲,“我去叫護士,你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他的話,讓段悅然心頭一動。這是第一次,顧巍然肯這樣和她說話。為什麼,明明知道不愛,卻總是能為了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亂了心思。
她不能再繼續深陷其中了,那個深淵,她再也不想進去。
段悅然心中悲涼,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時,隻剩下了漠然。
“你這又是做什麼,我們離婚了,已經沒了任何關係,你又何必在這個時候特別關照我,愧疚麼?別忘了你還有你的可人兒齊邱雨,正等著你去陪,一會惹得她不高興,別又什麼事都賴在我身上。”
一席話,讓段悅然說的冷漠又不留餘地,把顧巍然最後一點內疚都說的煙消雲散。
“段悅然,你真是不知好歹!”留下這句話,顧巍然再不多說,抬腳便往外走。
段悅然躺在病床上,直到聽到那重重的關門聲後,眼淚才從眼角滑落。
不知好歹?這四個字,從顧巍然的口中說出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從始至終,不知好歹的那個人都不是她段悅然!
這算什麼呢,如果是她不知好歹,那顧巍然又算是什麼?
算了,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結束了,前麵的路不管多難,多苦,都不許回頭看,那個深淵,一定會過去的。
段悅然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身子在被子裏費力的蜷縮起來,似乎這樣,才能給足自己安全感。
住在醫院裏,總是沒有家裏方便的,段悅然吃完了飯,不想再躺著,自顧地坐在了窗邊。
天氣逐漸轉涼,窗戶上一層霧氣,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擦拭了一塊明亮出來,透過那一小塊看向外麵的景物。
這樣的天氣,不知道顧巍然在幹什麼......
這樣想著,段悅然的心裏一緊,她什麼時候忘了,他們已經離婚。
想到這,她心裏又是一陣失落和悵然。
果然,最怕的不是當時的痛苦,而是在那之後發現很多事已成習慣,可一切都成了空。
段悅然再也沒心思去看景色,收回了手,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陣咳嗽聲響起,將她放空中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段悅然一驚,回過頭就看到顧老爺子站在病房中央。
“爺爺,您,您怎麼來了?”段悅然站起來,眼神有些茫然。
顧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前兩天你跟公司請了病假,我當然要來看看你。這不,剛旅遊回來就直奔你這來了。”
請了病假麼?她來醫院多少天了?段悅然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清楚,隻得扯出一抹笑:“其實我沒什麼太要緊的,爺爺您回來應該要多休息才是。”
“你啊,就是太逞強了,明明都病成這樣,還關心我,你這孩子!”顧老爺子搖了搖頭,無奈中帶著心疼。
邊走到沙發前坐下,細細的打量起段悅然。
本就不太強壯的身子,現在看起來越發的瘦弱了,蒼白的臉上沒有多少血色。
段悅然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裏酸澀,她知道顧老爺子是疼愛自己的,可她卻沒能讓顧老爺子開心,處理不好和顧巍然的關係,還離了婚。
顧老爺子見她抿著唇不說話,心裏也知道她的委屈,隨即左看看右看看,卻沒看到顧巍然的影子。
心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聲問道:“巍然呢,怎麼沒見著他?”
早料到顧老爺子會這樣問,段悅然的心還是有些沒底,扯謊道:“他,他有事去忙了。”
顧老爺子是什麼人,曆盡千帆,一眼就看出了段悅然在隱瞞,拿著拐杖往地上一敲,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這小子,是不是又去找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去了?”
“沒有,爺爺,巍然他真的去忙了。再說了,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人照顧的,我還想著今天就出院呢。”段悅然急忙解釋。
可她越是解釋,顧老爺子越是生氣,“你別想騙我,我現在就去看看,他到底在不在!”
“爺爺,爺爺我真的沒事,您聽我......”說字還沒出口,便被關門聲淹沒了下去,顧老爺子直衝衝的出了病房。
樓上病房內,齊邱雨虛弱的依偎在顧巍然的懷裏,低聲開口,“阿然,我身體這麼不好,總是讓你擔心,我真沒用。”
柔弱的嗓音,配上兩聲咳嗽,我見猶憐的模樣,饒是誰都要可憐她幾分,更何況是顧巍然。
顧巍然聽她這麼說,摟著她的手又緊了緊,“你別這麼說,你原本是好好地,隻是意外,不要怪自己,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