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帆衝她笑笑,跟她一起推著行李車,走出了機場。
沈薇安這次回國,並沒有提前跟父親沈鬆鶴打招呼,是私自跑回來的,所以她直接在機場外打了輛出租車,準備先去宋風帆家裏住。
宋桓剛剛自殺的那段時間,宋風帆害怕,晚上不敢一個人住,沈薇安就在宋家陪了宋風帆好久。她不會做飯,但是會給宋風帆叫外賣,晚上跟她擠在一張小床上,陪她聊天,安慰她,開導她,讓她早一點走出陰霾。
後來,鄭星翼的出現,徹底拯救了宋風帆。兩人從談戀愛,很快過渡到了談婚論嫁。
那段時間,宋風帆真的很開心,每天進進出出的時候,小臉上都帶著幸福而明媚的笑容。
沈薇安還以為宋風帆終於找到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所以她沒等到參加宋風帆的婚禮,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國深造去了。
沒想到,宋風帆還是出了事兒!
出租車開到小區門口,宋風帆幫她把行李箱搬上樓,拿起鞋櫃上的零錢包:“薇安,你先休息一下,倒倒時差,我出去買菜——你晚上想吃什麼?”
“煙熏火燎的,別做了,等我收拾一下,請你出去吃大餐!”
沈薇安說著,從自己的箱子裏拿了個紙袋子出來,同時拉過宋風帆,將她推進了洗手間裏:“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拿去看看,喜不喜歡!”
沈薇安帶給宋風帆的禮物,是一條香奈兒的連衣裙。
純白的顏色,優良的設計和剪裁,輕薄透氣的高檔紗質麵料......
宋風帆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指,瞬間覺得,這條裙子像是一件高貴的青瓷花瓶,美麗且脆弱,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她粗糙的手指刮得起了絲兒。
她小時候就沒有媽媽,但是爸爸很寵著她,一日三餐,還有家務,都很少要求她插手去做。她的小手多半都是用來畫畫的,養尊處優,所以養得白白嫩嫩,像十根細嫩的蔥白。
但是三年的勞改,她做過手工紙盒,踩過縫紉機,搬箱子,甚至還有農場裏的各種粗活,風吹日曬,將她的一雙手摧殘得不成樣子。
現在,宋風帆最不願意展示在眾人麵前的,就是自己這雙粗糙無比的手。
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子的手,粗糙得像老樹皮。
而且,出獄以來,宋風帆再也沒有給自己添置過新衣服。
門外,沈薇安還在等著她:“風帆,你穿好了嗎?是不是裙子拉鏈夠不到?需要我進去幫忙嗎?”
“不用了。”
宋風帆說完,已經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從裏麵出來了。
那條白裙子穿在她身上很合體,完好的勾勒出了她纖細窈窕的腰身,兩天又白又細的長腿,也在不規則的裙擺下,半遮半掩,有種別樣的風情。
“好漂亮啊”,沈薇安一邊誇,一邊看:“果然啊,人瘦就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看來我也得減減肥了。”
宋風帆無奈的苦笑,她也不想瘦,但是在監獄裏,粗茶淡飯,伴隨著粗重的勞役,以及長時間精神緊張,真的沒有辦法胖起來。
忽然很羨慕沈薇安,她還有爸爸媽媽的寵愛,可以出國去讀書,可以肆意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所有她求而不得的,仿佛沈薇安都有!
不過,也就隻有羨慕而已。
別人的優秀和好命,不是自己嫉妒和恨的理由。況且,她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就像是她的姐姐一樣。
沈薇安帶著她去了一家會員製中餐廳,圖的是這裏安靜,菜品也不錯。而且,她在美國呆了三年,牛排實在吃膩了,就想吃頓地道的中餐。
她興致頗高,一邊吃著飯,一邊跟宋風帆商量著待會兒吃完飯一起去做SPA:“做SPA能解乏,做完就直接回家睡覺了。”
宋風帆對這些白富美的保養習慣不怎麼感興趣,但是沈薇安想去,她還是很樂意陪著她的,所以就點了點頭:“好啊!”
餐後,沈薇安去買單,宋風帆一個人去了次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接到了樂音的電話:“風帆,在做什麼呢?跟朋友吃完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你呢?”
樂音的語氣詼諧:“今天沒地方吃飯,沒人給做,所以還沒有吃,正在公司裏加班——誒,你吃完了,是不是要回家了?我開車去接你吧,我們一起去茶餐廳吃飯,或者去你家煮點粥,吃個宵夜怎麼樣?”
“不行啊”,宋風帆拒絕了,很實誠的說:“等下我要陪她一起做SPA,晚上我們一起去我家休息,你來的話,可能不會方便!”
樂音笑了笑:“也好,女孩子之間,肯定有體己話要說的,我去的確不太合適!”
他歪著頭夾著手機,兩手在鍵盤上敲擊著看報表,忽然道:“不過今天晚上,在你們的閨蜜夜話裏,我會不會出現呢?以什麼方式出現呢?”
宋風帆短暫的沉默了一瞬,她抬手將鬢邊的碎發捋到耳後:“別鬧了......”
樂音也笑了:“好吧,不打擾你們閨蜜了。我先掛了,明天再打給你!”
“嗯,再見。”
宋風帆將電話裝進自己的衣袋裏,一回身,差點撞到一堵人牆,嚇得宋風帆條件反射般向後退了兩步,幾乎跌倒,臉上僅有的一點紅潤,也在刹那間褪去。
她今天穿了一條很合身的白色連衣裙,依舊沒有化妝,但是出門的時候,沈薇安按著她,硬是給她塗了口紅,如此看起來,臉色就好看多了,五官也顯得比平時精致立體。
三年牢獄生活,讓她變得形銷骨立,但也賦予了她一絲楚楚可憐的動人之態。
就如同,花初開的時候,極盡絢爛,盡態極妍是美,可是被風欺雨催之後,梨花帶雨,風中瑟瑟也是美,且更惹人憐惜。
而鄭星翼的腦子裏,還回蕩著她剛剛的那句:別鬧了......
似嗔非嗔,似喜非喜,婉轉動聽——一聽就知道,是跟她的心上人在打情罵俏!
他就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女人,沒了男人活不了!
鄭星翼看著她,目光漸漸變得熾烈起來,隱約透著一絲侵略性,像是正在窺視著自己的略獵物的獵豹。
宋風帆的目光閃爍,刻意逃避開他的眼神——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剛剛跟樂音的那番通話也沒有什麼過線的內容,但是看到鄭星翼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的覺得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