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墨滄根本沒想到，自己失魂落魄到被人近了身都沒察覺，深邃的黑眸一縮，手如鬼魅般就要襲上那人的手腕。

“主子，我，赤峰，雲叔找您。”

墨滄聞言卸了力道，甩開他的手，眉頭緊蹙，“雲叔找就找，你拉扯什麼？”

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在大街上議論鳳靈汐的愣頭青，他撓了撓頭，“雲叔說不讓人知道！要偷著給您說。”

墨滄心情極其不好，瞪了他一眼，這腦子真是一根筋，沒好氣道：“走了。”

“哦哦！”

被自家主子瞪眼，赤峰一點也不介意，趕緊跟上墨滄的腳步。

兩個人在一個鏽跡斑斑的大門停下，這是一個二層樓的別院，院內種著幾棵樹，清冷蕭條，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是江湖鼎鼎大名祥龍居的總部。

江湖最有名的幫派京城有四個，以祥龍居最有錢，祥龍居出的金寶齋首飾，價值連城，一般的大家閨秀都戴不起，買的一般都是皇親國戚，完全是個銷金窟。

以天璣閣最神秘最不敢惹，閣裏以販賣情報為主，閣主白亦軒出身不詳，卻眼手通天，京城中的王孫貴族都要巴結它。

以月落山莊口碑最好，莊主廖城樂善好施，俠名遠播，莊上弟子眾多，每兩年一屆的武林大會都會在月落山莊舉行。

以血刃門最可怕，這是一個拿錢消災的殺手組織，要誰的命從未失手。

隻是血刃門不輕易接生意，加上殺死的基本都是貪官汙吏，江洋大盜，不濫殺無辜，在民眾的口碑很好。

就是官府忌憚他們，總想滅了他們，卻挖不到人家的根，也沒實力，是被碾壓的一方。

赤峰“啪啪”打門，大門打開，來人是個老者，像是腿腳不便，看到戴著麵具的墨滄，跪地，“主子，您來了！”

墨滄點了點頭，“起來吧！”

老者遵命起身，趕緊將墨滄引了進去。

雲叔坐在輪椅上，四十多歲的樣子，麵容冷毅，歲月在臉上留下滄桑，但別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在。

聽到聲音，他轉動輪椅迎上前，躬身，“老奴見過主子！”

墨滄上前攙扶，“雲叔不用多禮。”

說完將臉上的麵具揭下，遞給赤峰。

“主子您心情不好？”

有光透過紗窗，影影綽綽印在墨滄的臉上，雲叔開口道。

墨滄愣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雲叔的敏銳判斷力，他挑了挑眉，“沒有的事！你為何突然讓赤峰找本尊？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雲叔擺手讓赤峰下去，這才道：“明珠公主跟傅衡和離了？”

短暫的寂靜後，墨滄黑眸陰沉沉，“雲叔，你老啥時候關心這種無聊之事？”

雲叔澀然一笑，“若不是因為主子，老奴何苦操心這種事情？”

墨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極其不悅，“此事跟本尊沒有任何關係，雲叔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主子，真的沒有關係嗎？”雲叔似乎也不怕墨滄，反逼問了一句。

墨滄眸色一暗，良久突然一笑，“雲叔你想知道什麼？鳳靈汐嫁給傅衡也好，跟他不是夫妻也罷，也改變不了她是本尊最愛的女人？這其中有關係嗎？”

雲叔臉色一變，“主子，您不能喜歡鳳靈汐！”

墨滄看了雲叔一眼，自嘲一笑，“雲叔，本尊無法做到的事情，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行嗎？本尊也想呀！你能告訴本尊如何控製自己的心嗎？如何不去喜歡她嗎？”

雲叔被噎的半天沒說話，最後苦澀一笑，“主子，就算您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但要知道，您跟鳳靈汐絕無可能！”

墨滄沉默，想說，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她一直放不下傅衡，嘴裏說的好聽，看到他就控製不住跟隨，可能跟自己一樣身不由自。

喜歡一個人不受控製他太能體會到了。

“那是為何？本尊倒是想問個明白。”

短暫的冷凝後，墨滄故意問道。

他是誰？父母是誰？他無從得知，問過雲叔二百遍，但他就是說時機不到，不能說。

他隱隱覺得，當年自己在雪地裏被鳳靈汐救走是雲叔故意為之，就是想讓他待在鳳靈汐身邊。

所以說，這種有目的的靠近更像是宿仇，難道是皇上滅了他滿門？要不他為何沒人一個親人，隻有雲叔一個家奴？

而雲叔的做法，讓他覺得，他在保護他，他的身份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可惜他什麼也不記得，雲叔也不說，這些年他待在鳳靈汐身邊，更讓他有種，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你們有仇。”雲叔終於咬牙道。

墨滄心頭一沉，難道皇上真的是他的仇人嗎？

手指蜷縮，心頭悸動，他麵上卻不動聲色，“雲叔，你說笑了吧！鳳靈汐才幾歲，怎麼可能成為本尊的仇人！”

知道墨滄是明知故問，雲叔索性攤牌，“是她的父皇。”

墨滄的手下意識攥緊，半天才道：“那麼雲叔就直接告訴本尊怎麼回事？但本尊必須要跟你說清楚，皇上是皇上，鳳靈汐是鳳靈汐，若是皇上真殺了本尊的家人，本尊會要了他的腦袋，但跟鳳靈汐無關，她依舊是本尊最心愛的女人！”

雲叔最恨的就是墨滄的直接，從來都是怎麼想的怎麼說，一點回旋的餘地沒有，堵的他死死的，哪怕挑唆都無從下手，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雲叔無奈，“主子，您有沒有想過，您殺了他的父皇，她會放過您嗎？”

墨滄淡淡一笑，四兩撥千斤，“一點都不衝突，我替父母報仇天經地義，她替她父皇報仇也人之常情，就算死在她手裏，也無法改變本尊喜歡她的事實。”

雲叔氣的臉色難看，他怎麼就跟別人不一樣呢？誰會喜歡殺父仇人的女兒？

墨滄依舊風輕雲淡繼續道：“那麼雲叔可以告知本尊實情了嗎？我的父母家人是被皇上害死的嗎？”

墨滄外表雖然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其實內心緊張的全身繃緊，嘴裏說不衝突，真是如此，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待在鳳靈汐身邊。

雲叔半天低歎了一聲，“你父母不是皇上殺死的。”

墨滄感覺自己像等待審判的囚犯終於被判無罪了，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後脊梁冰冷一片，原來早已經被冷汗浸透。

“但是，你們之間的怨恨比殺父之仇更甚。”雲叔冷聲道。

墨滄蹙眉，感覺自己的心又提了起來，“雲叔，你能明說嗎？別賣關子了！”

雲叔很滿意自己的話給墨滄造成的影響，聲音擲地有聲，“是國仇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