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兮的一番話不僅讓楚青雲怔愣在了原地，便是一旁的楚兮和唐氏也反應不及。

她們怎麼也沒想到。

如今的楚兮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唐氏跟身邊的楚靈對視了一眼，而後皺眉起身，軟著聲音喊楚兮的名字，“此番便是娘親也看不下去了，兮兒，你逾矩了。”

“逾矩？”

楚兮冷冷一笑，“我是顧修竹明媒正娶的妻子，要論尊卑，該當是你們跪地給我行禮。”

“還有——”

楚兮眸光不善的掃了一眼唐氏。

“不過是個抬進來的姨娘，誰借你的膽子妄稱我的娘親？”

此刻，楚兮身上所展露出來的上位者氣勢竟是讓大堂裏的幾個人俱失去了聲音。

而即便是楚青雲之後反應了過來，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如何辯辯駁楚兮這套說辭。

就這點出息？

也就欺原主被那些所謂忠孝荼毒，才會教他們過去如此猖獗。

楚兮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今日這省親我看也就罷了，等哪日幾位辨清了自己的身份，我再回府同你們一聚。”

話音落下，楚兮也不管這幾人是何臉色，再不停留轉身離開了大堂。

......

此刻。

未能如願以償的楚靈，臉色難看的坐在唐氏的房間裏。

人前溫婉的母女二人，此刻俱是一臉鄭重和陰沉。

“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唐氏攥緊了拳頭，一臉難看的說道。

過往的楚兮，那壓根就是個沒長腦子的貨色，被自己忽悠兩句就屁顛顛的跟著走，滿心滿眼都寫著對自己的信任，又哪裏會像今天這樣，當著這麼多的人麵，直言不諱的說自己不過就是個姨娘！

要知道，這一直以來可都是唐氏心底的禁忌。

楚靈看著母親沉重的臉色，也沒了往日的柔弱，狠著一張臉咬牙，“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中了什麼邪，自打新婚過後就是這番模樣，油鹽不進，好生難纏。”

唐氏皺了皺眉，沉吟半晌後斂了情緒，正襟危坐的看起了麵前的楚靈，“靈兒——”

“雖說這顧修竹權勢滔天，你嫁給他榮華富貴不愁，但就楚兮現在這模樣，娘親還是怕這裏頭會橫生波折，你還是需早做打算。”

楚靈怔了怔，“娘親的意思是......”

唐氏想了想，片刻後眼底一亮，生了主意。

“過兩日便是大成一年一度的賞花節，屆時朝廷的皇親貴勳都會受邀前往，靈兒你機敏，席間可要多多留意，好為自己的將來留個後路，萬莫在顧修竹一個人身上耗死。”

唐氏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楚靈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心中一凜，當即頷首，“女兒省得！”

賞花節，是大成一年一度的盛會。

依照慣例，凡是朝廷的官吏，若無要事，皆應帶著家眷到場點個卯，在賞花節上，小黃門甚至還會拿著名冊候在門口一一圈點，故而朝廷裏沒幾個人敢陽奉陰違，公然缺席這次盛宴。

楚兮也在此之列。

自從那日省親不歡而散之後，楚兮就在憑欄軒裏過了兩日安生日子，直到從暮雨口中得知了賞花節一事，這才配合的踏出了憑欄軒的大門。

楚兮的想法很簡單。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不過是到場點個卯，也耽誤不了多久的時間。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楚兮坐上了前往賞花節的馬車。

可她並不知曉。

在賞花節裏等待她的，可不僅僅隻是點個卯這麼簡單。

——

巳時三刻。

賞花宴上已經是人頭攢動。

而花海中的四角涼亭顯然是最為熱鬧的一處，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這涼亭裏三五成群站著的，可是京城裏有名有姓的世家千金。

頂頂重要的是，這其中還站了個如今正當寵的襄安郡主。

說起來，襄安跟楚兮還鬧過一陣子的不愉快。

楚兮過去在市井囂張跋扈慣了，素來是鼻孔朝天，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有次甚至在襄安的慶生宴上，喧賓奪主，把好好的一場宴會折騰的雞飛狗跳，讓襄安一度成為了京城裏茶餘飯後的話柄。

這梁子結的滿城皆知，但襄安一直自持身份沒有跟楚兮過多算計，可在場的都是機靈人。

清楚襄安心底一直芥蒂此事。

所以這會兒湊在一處時，有眼力價的難免就會在襄安麵前腹誹起楚兮。

“我道臨安王眼光有多高呢，沒成想最後挑挑揀揀，竟然把楚兮那女人給娶進了王府。”

這話剛說出口，原本還坐在席間表情懨懨的襄安，不由挑了挑眉。

看得出來。

她對這話題興趣可大了去。

周遭圍站的幾個姑娘見此麵麵相覷，意會過來後，頓時滿臉戲謔的開始編排起了楚兮。

“確實，那楚兮每年幹得蠢事隨便挑出來一件都讓人瞠目結舌，渾身上下挑不出什麼好的，就算模樣勉強還算上乘，但就她那花花綠綠的穿扮，也是惹人反胃。”

“可不是！就單說前年的賞花節，一身土氣的金銀首飾，活像個顯眼的村婦；去年又是公然跟小廝扭打在了一處，幹盡跌份的事兒......我實在想不出，那姓楚的今年還能再幹出什麼蠢事來。”

“嗐，這可說不準的，那楚兮腦子就是個不靈光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現在嫁給了臨安王，沒準沉澱了呢。”

“那蠢貨哪能知道沉澱二字怎麼寫呢！”

大抵是覺得光是數落不足以平複襄安心中的不虞，這其中不免有想要巴結的世家千金竄出來提了議。

“這每年的賞花節要是沒她出來丟人，樂趣都要少上一半，要我說呀，一會兒我們見著人就一塊迎上去，楚兮是個屯氣的，哪裏能接上我們的話，到時候呀——可讓所有人都看看，臨安王究竟挑了個什麼樣的好王妃！”

話落，原本還神色寡淡的襄安忽而愜意的靠近了身後的太師椅裏，雖說她此刻什麼話都沒說，但這姿態已表明了她的興致。

而就在這個時候。

門口的小黃門揚聲高唱：“臨安王、臨安王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