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偌大的方地一望無際。
這是雲錦第一次親眼目睹的皇宮的壯觀,從前隻是在電視劇中看見,但遠沒有肉眼看的要有衝擊力。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灰色磚瓦鋪在地麵,滿目的莊嚴與沉重。
每個宮娥太監過往,都是排成一列,整齊有序的前行,微微低著頭,麵對有入宮的人時,更是齊齊的側過身,頭壓的更低,待人走了,他們才會直起身離開。
宮廷禮儀差池分毫,都是會掉腦袋的。
雲錦目不斜視,不扭頭亂看,跟隨著領路的宮娥往內閣裏走。
來來往往的人許多,但多數她都不識得,她避免去看那些人的麵容,即便看了,也很快挪開視線。
不是不敢,是不想看。
她精通麵相,雙眼天生擁有異能,許多事看得多了,人的醜陋知道的也就多了。
令人作嘔。
靈女選拔,陸續入宮的女子都需要放在一處等候,不論願不願意來,凡是達到靈女競選標準的都要前來參加,由不得你。
候殿內。
雲錦踏門而入,將證明身份的侯府牌子交給門口的人入冊後,宮娥便會給上一條青色的麵紗,遮住麵龐後方能進入。
殿裏的人多的有點令人驚訝,京都城裏的嫡女都要來,都規規矩矩的坐在位子上,有宮廷女官守著,誰也不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她入門,選了個最近的位子坐下。
周遭的氛圍有些壓抑,過於安靜了。
雲錦入殿後等了近半個時辰,女官似乎說了句:“時辰到了,各位小姐動身隨下官入內閣吧。”
各個隨著隊伍往前走,排成一列。
女官道:“你們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應該聽說過靈女競選的規矩,四大靈府的人都會來,地位尊貴無比,皇上也要好生款待的,故而,下官希望各位能夠知書達理些,莫要給鐘山國丟人。”
“是。”
雲錦聽著前後傳來的軟綿綿的聲音,真的是忍不住渾身一抖。
這就是閨秀的嗓音?
有氣無力的。
“呀!”
“女官大人,她暈了!”
忽然,前方第三位的女子忽然毫無預兆的昏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女官淡漠的瞥了眼,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命身旁跟隨的宮娥:“拿盆水來潑醒。”
話音落下,還不等宮娥動身,倒地‘昏厥’的女子忽然動了動手臂,弱柳扶風的起來。
“女官,方才......方才小女有點體力不支,還望女官莫怪。”
女官冷笑一聲:“你從府邸來宮,坐的馬車吧?入了宮也不過了走了幾步路,之後便是坐在那裏等,這才走了幾步便體力不支了?”
毫不顧忌的戳穿打臉。
那女子麵色羞愧難當,低著頭不吭聲,耳根子都羞紅了。
每年入宮的千金小姐,為了躲避競選,總是出幺蛾子,不是暈倒了,就是腹痛難忍,花樣百出。
隊伍恢複安靜後繼續前行。
從候殿前往內閣的距離可不近,繞來繞去好幾個彎。
“當心腳下。”有宮娥提醒。
話音剛落——
“哎呀!”
驚呼聲響起,女官不耐的回眸。
雲錦正前麵的女子,踩著不許一個鞋底高的台階,竟也能崴了腳。
她默默地站著。
女官徐徐走來,凝視著倒地哭泣的女子。
“女官大人,我的腳踝怕是崴了,這會兒痛極了。”那女子哭的梨花帶雨。
若不是雲錦親眼目睹,還以為真的崴的多嚴重呢。
女官笑了起來,回頭問宮娥:“犬兒呢?”
宮娥立刻福身,轉身往遠處跑。
眾人就在大太陽底下等。
那女子也不起,捂著腳踝痛苦的哭泣。
片刻後,方才離去的宮娥牽著一條相貌凶猛的黑犬跑了來,那黑犬的舌頭都是黑的,吐著舌頭,十分歡快的跟著宮娥過來。
看見那隻龐大的黑犬,眾位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三五成群的往一邊退去,紛紛畏懼的看著那條黑犬。
女官卻發覺她不遠處的一個女子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即便看見了那條黑犬仍舊不怕,非常淡定。
哪怕是黑犬已然靠近,還貼著她腿邊嗅,她依舊沒躲開半步。
這等淡定和氣度,讓女官暗暗記住了她的衣裳。
而地上的女子,在黑犬來嗅自己時,忽然尖叫一聲,滿地爬。
宮娥將拴著黑犬的繩子鬆開了些。
黑犬也不叫,歡快的追著那女子。
而原本崴了腳的女子花容失色的爬起來,拚命的躲避。
這會兒,倒是腳不痛了。
女官冷冷的注視著那女子,“把方才這兩人的名字記下,家父是何官職一並記下,晚些通通稟給皇上。”
“我......”先頭昏厥的女子焦急的想要辯解。
女官壓根沒有聽的欲望,掃了她們一眼:“不要偷奸耍滑玩那些個幺蛾子,你們不想參選,人家還未必看的中你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那弱柳扶風的身板兒,這點事兒都吃不消,還妄想嫁給大戶人家做夫人?做做夢吧。”
訓斥完,女官拂袖先行。
後頭的隊伍裏,有人小聲的嘟囔:“家姐之前就同我說過,這個宋薔大人是個脾氣大的,損起人來一點也不留情麵。”
“什麼女官,不過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婆子罷了。”
那位女官今年不過剛過二十有五,在她們嘴裏就成了老婆子。
“碎碎念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心裏頭罵我呢。”
宋薔忽然回頭,冷硬的眉眼叫那些小姐膽怯。
近三十名貴女入了內閣,宋薔會根據她們家父的官職排列。
丞相府、太師府、將軍府、侯府們的女兒要做第一排。
三品以下的要做第二排。
五品以下六品以上的要做第三排。
而第一排的女子不過四位,每個府中一名。
等宋薔走出去後,雲錦身旁的一個小姐低問她:“你怕不怕呀?”
雲錦微微側眸,那是個眼睛裏充滿了靈氣的少女,看輪廓便知曉她是那種活潑爛漫的性子。
“怕也無濟於事。”
“你是哪家姑娘?我叫上官書。”
上官家啊,那可是太師府的千金。
雲錦微微勾唇,視線卻落在重新折返回來的宋薔女官的頭頂,瞳仁的深處映著一行字。
今日,得罪四大靈府之人,杖斃。【紅色】
她低垂下眉眼低聲回:“家父雲樹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