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國,京都,太子府。
八月驕陽,繁華飛舞,細碎的陽光灑在這座光鮮亮麗的府邸,然而屋中的陰暗,令人毛骨悚然。
“嘖嘖,瞧瞧,我這素來尊貴的妹妹怎的氣若遊絲了呢?不過賞了你兩鞭子,你就這般虛弱了?”雲舞嬌一臉嘲諷,眼裏渡滿快意。
被鎖鏈禁錮在架子上的女子滿身血糊,粘稠的血液裹著她破碎的身軀,一頭漂亮的青絲被人剪的雜亂,發梢沾著鮮血,這會兒支棱著,幹枯不已。
這人低垂著頭,任由雲舞嬌如何諷刺挖苦都不曾有半分反應,像是個死人一樣。
就在雲舞嬌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的時候,那女子突然動了!
她仿佛用盡力氣抬起頭,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想要看一眼是誰在不停的聒噪。
雲舞嬌看著這雙眼睛,恨不能把它挖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僅僅一夜之間,雲錦就已經死了,而此時看著她的人則是現代殺手出身的觀運師雲錦。
架子上的女子臉色慘白,嘴唇幹裂還有凝固的血跡,唯有那雙眼睛,仿佛能夠投射進人的心裏。
雲舞嬌被這雙眼睛看的心裏發毛,又是一鞭子甩過去!
“啪!”
皮開肉綻!
雲錦的四肢已經被砍斷了,那種殘留的剔骨疼痛讓她心中充滿了怒火與殺意。
“不許用那雙眼睛看我!你就應該去死!雲家已經有了我一個女兒,你為什麼要出現?奪走原本屬於我的嫡女之位!還要跟我搶太子妃的位子!”
雲舞嬌像是發了瘋似得,嘴裏吐出諸多對女子的怨恨。
“雲錦,我恨你!”她咬牙切齒,滿目猙獰,“我告誡過你的,是你不聽!”
女子艱難的扯著嘴角,滲出血絲來,潔白的牙齒上裹著鮮血,尤為滲人。
她枯啞的嗓子吐出聲來:“你說我沒了四肢,還能不能把你殺了?”
這句話惹笑了雲舞嬌,“你都這副德行了?還妄想殺我?雲錦,我看你不是傻了,你是壓根就沒有腦子,沒腦子的人就不配活著!太子若不是為了拿你的兵符,你以為你能入得了太子的眼?”
這座房間被人死死的把守,任何閑雜人等都進不來,這裏麵一定有人授意過,府邸是太子的,除了他,沒人能辦到。
之前的雲錦已經被關進來五六日了,她呼救過,可沒人管過她的死活,嫁進太子府整整半年,往日那些對她尊敬的仆人,此時都冷漠的仿佛個沒血沒肉的厲鬼。
都在幫著雲舞嬌和扶淩索取她的性命!
這時候,門打開了,昏暗的屋子裏終於鑽進來一絲光。
進來的仆人對著雲舞嬌行禮,“側妃娘娘。”
雲舞嬌冷冷的望著架子上的女子,“架上火爐,把她的肚子給我豁開,皮扒了,將她烤熟。”
看著柔若無骨的女子,說出的話竟如此惡毒。
可沒人敢反抗,縱然害怕,可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太子心悅側妃娘娘,太子都沒管,他們一群下人,哪裏敢阻攔。
等爐子架好後,雲錦被仆人摘下鎖鏈,四肢沒了的她猶如蒲公英,隻能隨風飄蕩。
麵前的雲舞嬌坐在柔軟的座椅中,端著太子側妃的架子,隻等著欣賞著她的慘狀。
仆人把她架起來,握著刀抖了半天硬是不敢下手。
不是不敢殺人,是瘦如骨柴又沒了四肢的女子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
那雙含笑而陰冷的眼神,像是帶刺的蔓藤,無形的刮著他的膽子。
雲舞嬌似乎看出了那個仆人的膽怯,大罵一句:“廢物!讓開!”
握著冰涼的刀子,雲舞嬌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雲錦,如果恨我,那就下輩子來找我吧,我能殺你一次,也能殺你第二次!”
刀子似乎泛著寒光,對準了雲錦的腹部,就要捅去!
那些仆人不敢看血腥的場麵,所以事先就閉上眼睛了。
“啊啊!!!!”
可這聲慘叫竟不是出自雲錦之口,而卻是雲舞嬌喊出來的!
以至於現在,雲舞嬌被雲錦咬住了耳朵都沒人發現。
女子的哀嚎響徹整座府邸。
由於掙紮,雲錦脫離了桎梏,殘缺的手腕不能用,她的身體死死地壓製住雲舞嬌,用手肘把掉落的刀子滑到一邊。
嘴巴用盡了力氣,竟一下子把雲舞嬌的耳朵扯了下來!
“啊啊啊!抓住她抓住她啊!”
仆人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一睜眼就發現側妃娘娘被咬掉了耳朵。
雲舞嬌被人攙扶起來,也有人把雲錦快速拉走。
那一刻,雲錦眼裏盡是狠絕,她突然用著殘缺的腳腕踩著地麵衝過去,用身體去撞雲舞嬌!
後麵就是爐子的架子,有尖銳的地方!
“噗嗤!”
雲舞嬌瞪大了眼睛,臉迅速漲紅。
尖銳的鐵棍戳穿了兩個人的身體,雲錦如果不用自己做壓製,根本不能把雲舞嬌殺了。
頃刻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根本想不到雲錦能這麼決絕,她都沒了四肢,竟然還能動!
雲錦的胸口被戳穿,氣若遊絲的聲音在陰暗的房裏響起——
“雲舞嬌,你能不能做太子妃我不知道,但你死,是一定的。”
整個府邸仿佛都安靜了。
鐵棍上的兩個女子都沒了呼吸。
任誰也沒料到平日裏溫溫柔柔的太子妃會突然之間這麼瘋狂,竟會帶著側妃雲舞嬌一起去死!
☆
轟隆——
轟隆隆——
大雨下了整整半日,淹了半個城。
鐘山之巔,此處離天邊最近,雨水也落的最快。
這時,一個身影高大頎長且渾身是血的男人緩緩從山下爬上來。
男人的左手握著劍,劍身滑著猩紅的血水。
山腳下有陣陣的叫喊聲,那是軍隊的聲音,“他爬上去了,皇上有令生擒攝政王!”
他滅了整個太子府與鎮國侯府,連帶著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的百姓,屍橫遍野,均是他一人所為!
男人墨發飄揚,眼角有顆妖冶的淚痣,此時卻染上了血。
他手提銳劍,冰封般的鷹眸透著血怒。
“她死了。”
男人嗓音沙啞而平靜,可那又像是極度壓抑後的聲音。
雲虛老人轉回身,心疼的歎氣,“我說過的,她命該如此,你為何非要逆天改命呢?”
他手裏握著拂塵,搖頭歎息。
“我願用二十載壽命,換她今生得善終。”
此話一出,雲虛老人驚恐不已:“你可是要背負月圓之噬的!不僅如此,倘若有來生,你連輪回都進不得,值嗎?!”
他都要恨死了這個癡情的徒兒。
欣喜了那麼久竟也得不到良人,她死了,他竟血洗了太子府與鎮國公府,竟還把她的手骨奪了來。
男人陡然跪地,劍撐著地麵,支著他遍體鱗傷的身子。
蒼穹之中的暴雨傾盆潑下,盡數落在他身上。
“為她,我認了......求師父成全。”
一滴血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