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總,你要幹嘛!”
蘇唐糖不悅的聲音,將他從混亂的記憶中扯回來。
他身子前傾,與蘇唐糖隻有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薄唇對著紅唇。
熾|熱的氣息交織在兩人的鼻息之間。
蘇唐糖嬌嫩的身軀,帶了一點單薄的無助,緊緊靠在車門上。
塗弘琛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親密。
可他並沒有立刻退開,而是故意笑道:“蘇隊長這是在害怕?”
這個女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蘇唐糖呼吸急促,胸腔裏像是揣入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正在作天作地。
她咬破嘴唇,用疼痛化解身體的不適。
蘇唐糖嘴硬,“我……我怕什麼?倒是塗總裁,你這個行為,是表明你對我這個有老公的女人有想法?想勾引?做男小三?”
“男小三”三個字還真是刺耳。
塗弘琛猛得將身子退回到駕駛座上,他骨節分明的十根手指用力握著方向盤,手背略微泛白。
心煩意亂!
蘇唐糖也沒好到哪裏去。
本來是想在車座椅上坐直身子,故作淡定。
可動作幅度太大,腦袋一下子就撞在了車玻璃上。
額頭出血。
寂靜一瞬後。
塗弘琛竟笑了起來。
那笑聲自在、輕鬆,沒有任何情緒的遮掩,隻是簡簡單單的,因為開心而笑。
蘇唐糖捂著腫起一個大包的額頭,蹙眉,“塗總裁,你有病?”
塗弘琛從置物箱裏拿出一管藥,在醫用棉簽上抹上一層明黃色膏狀物體,伸手,“蘇隊長,兩隻流浪狗要是碰到一起,通常情況下,會先打一架,再成為朋友。”
“你是狗?”
蘇唐糖遮在額頭上的手被塗弘琛強勢扯開。
冰冰涼的藥膏,均勻塗抹在出血的傷口上,淤青處的疼痛也有所減輕。
塗弘琛塗藥的時候,眼神很平靜。
那總是死寂一片的黑眸裏,也帶了一汪淺淺的,不太容易捕捉到的笑意。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總裁,作為下屬,我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會有二心!而且,我們都已婚,更不會生出超越上下級關係的情愫。”
蘇唐糖態度明確。
塗弘琛塗藥的手頓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我要離婚了。”
“哦。”
蘇唐糖反應淡淡的。
他又問一句,“你很愛你的丈夫?”
“……”
蘇唐糖沒有回答。
算是默認了。
塗弘琛苦笑了兩聲,將醫用棉簽和藥膏塞給她,“一個星期內傷口不要碰水,每天三次塗抹傷口和淤青的位置,不會留疤,不用擔心。”
“我身上都是疤痕,不在乎多這一條。”
蘇唐糖覺得車內的氣氛很詭異,她才找另外一個話題,緩解一下。
塗弘琛發動車子,像是很隨意的問道:“你肯給白小沫當武術老師,是因為你弟弟?”
“嗯。”
她看向車窗外,夕陽西下,殘陽籠罩在蘇唐糖身上,很淒涼。
“我弟弟死了,因為我,死在了三年前,他臨死前,也對我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那是我對他最後的記憶。”
沒有理由的,她從來不願意和任何人提起的可怕過去,卻很自然的跟塗弘琛說起。
塗弘琛一手轉動方向盤,另一隻手,像撫摸小狗一樣,摩挲了一下她僵直的肩膀。
他語調沉沉,卻很讓人安心,“四年前,我也失去了我的姐姐,她從十八樓一躍而下,就摔在了我的腳邊,和母親一樣,鮮血濺了我一身。”
“怎麼會?”
蘇唐糖完全不可置信的回頭。
在後視鏡裏,他們目光有一瞬的碰撞。
塗弘琛苦澀的勾了勾唇角,“為什麼不會?”
“三年前,我丈夫曾經告訴我,人隻要強大,就能保護身邊的人,就能找仇人報仇。”
而塗弘琛的強大,全世界有目共睹。
可他,還是接二連三的失去了親人……
塗弘琛將車停在一棟三層高的建築前。
蘇唐糖的話,讓他想起三年前,在機場,他也和那個女人說過類似的話。
隻可惜,如今再想起,隻覺得可笑至極!
“看來你丈夫也很愛你。”
塗弘琛笑了笑,答非所問。
蘇唐糖垂眸,卷翹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擋住她水眸之中的落寞和冷淡。
“小少爺應該等急了,我先下車。”
她找了個借口,打開車門,快步離開。
塗弘琛扶額,低頭,苦笑連連。
封閉十幾年的內心,竟在剛才那一瞬,對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蘇唐糖完全敞開。
他告訴她,他以那樣的方式失去了母親和姐姐。
對一個隻是下屬的“陌生人”,說了那樣的話。
塗弘琛自己都不明白,他們現在這算是什麼關係!
或許,隻是被蘇唐糖的機智和聰明吸引了。
他身邊,也的的確確需要這樣一個值得完全信任的、能力出眾的心腹。
“左旗,通知安保部,從今天開始,蘇唐糖會升任安保部總經理。”
塗弘琛打給左旗,給蘇唐糖升職。
左旗略有擔憂,“總裁,蘇隊長入職集團的時間太短了,您升她做隊長,集團內部就已經是一片風言風語,若這個時候再升為安保部的總經理,我怕會……”
“我的人,有誰敢私自議論?”
那一句“我的人”,說的很理所當然。
左旗震驚,“總裁,您和蘇隊長不會真是……”
“我們隻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如果你能如蘇唐糖一般優秀,我不介意讓你升到總經理的位置上。”
塗弘琛從跑車上下來,神色淡然,又恢複到了往日裏的不苟言笑。
左旗忙道:“總裁,屬下知錯,屬下這就親自去安保部通知。”
“嗯。”
塗弘琛掛斷電話。
而與此同時。
別墅客廳內。
一渾身珠光寶氣的年輕女人,正追著四處亂竄的白小沫,到處亂跑。
“小沫沫,別跑了,快到阿姨這裏來,阿姨給你買了很多玩具哦,都是限量款的,隻要你乖乖的,阿姨就把這些玩具都送給你,好不好?”
女人跑到哪,被室內光線一照,身上就bulingbuling的一閃一閃。
活脫脫就一聖誕樹成精的節奏!
白小沫都快煩死了。
可他一看到蘇唐糖,一雙滿是厭惡的葡|萄眼,立刻興奮到雙目圓瞪。
“姐姐!”
小沫沫一蹦三高,竄上沙發後,一個縱深飛躍。
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呆萌的弧線,直朝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蘇唐糖砸去。
“白小沫,你又胡鬧?”
塗弘琛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驚險的一幕。
他心臟劇烈收縮了一瞬,再長腿一邁,飛身上前,將蘇唐糖擋在身後,讓白小沫砸在他身上。
挺疼!
“嗚嗚嗚!!壞銀,你讓開,小沫沫要姐姐抱,你讓開啦!”
白小沫像胖噠噠的蚯蚓一樣,爬上塗弘琛的肩膀,衝蘇唐糖張開雙臂,“姐姐!姐姐抱抱,姐姐親親,姐姐舉高高!!”
蘇唐糖,“……”
好尷尬!
陸小曼見總是性情冷淡、不近女色的塗弘琛那樣緊張的保護一個女人。
她心裏的醋意,瞬間爆炸。
“弘琛哥哥,我一聽外婆住院了,就趕緊從國外趕了回來,也想著來家裏看看小沫沫,可這孩子好像總是不怎麼喜歡我呢。”
陸家和白家有些世交。
陸小曼就仗著這一點,隔三差五就找各種理由,跑到莊園別墅來指手畫腳,儼然一副自己是女主人的樣子。
蘇唐糖一聽這話,就誤會了。
看來塗弘琛要和現任妻子離婚,敢情兒是找到了下家。
“塗總,您和女朋友親熱,小少爺不方便在場,我帶他去後院熱身,你們忙。”
蘇唐糖抱過白小沫,就要離開。
塗弘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軟軟的、涼涼的觸感,在掌心間蔓延。
體內持續的燥熱,好似也被緩解了不少!
陸小曼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瞳孔因震驚和嫉妒而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