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澤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眼裏滿是譏諷,“楚鳶,你又哪根筋壞掉了?”
他聲音冰冷地一如往昔,這樣冰冷的話楚鳶聽過很多次,但偏偏這次,戳在她心頭,讓她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沈時澤沒有為她停留,拿上車鑰匙就出去了。
楚鳶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睛一點一點地濕.潤了。
她還沒空來得及悲傷,手機響了起來,楚鳶坐回沙發上,從包裏摸出手機,看清楚來電顯示上的兩個字時,楚鳶蹙了蹙眉頭,但還是接了。
女人尖利的質問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楚鳶,你瘋了吧?你要和沈時澤離婚?你這是想逼死我們全家嗎?”
電話那頭是她的母親,也是她曾經風光無限的楚夫人梁晶,她對楚辭這個小女兒更是極盡寵愛,反倒是楚鳶,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五年前她和沈時澤結婚的時候,楚家還是海城赫赫有名的世家,楚夫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讓楚鳶和沈時澤結婚,彼時的沈家隻是剛剛興起的新貴,沒人看好。
不過當時楚鳶傾心沈時澤許久,滿心歡喜地嫁了。
而如今,楚家敗落,沈時澤卻一步步走上頂峰,局勢天旋地轉,楚家靠著她和沈時澤那層關係才能維持生活,梁晶自然不希望楚鳶和沈時澤離婚,那楚家勢必會有大麻煩。
“您從什麼地方聽來的?”楚鳶苦笑一聲,這件事情她還沒和任何人說過,梁晶又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
梁晶噎了一下,“我看到你往律師事務所的方向去了,我猜的,但是我警告你,離婚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楚鳶沒有急著戳穿她,從她結婚那年開始,梁晶就多次派人跟蹤她,隻是她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放棄,楚鳶譏諷道,“媽,這種事情你不用擔心,你老老實實地過好自己的富太太,畢竟沒有我,還有楚辭。”
楚鳶不相信,楚辭和沈時澤的背後,沒有梁晶在背後推波助瀾,她之所以假惺惺地來問她離婚沒有,不過就是打探她的婚姻狀況,好讓楚辭順勢而上,她沒那麼傻。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和你爸這是擔心你......”
爸爸......
這個稱呼對楚鳶來說已經很陌生了,自從她三歲那年跟著梁晶走入楚家大門的那天起,她就沒有爸爸了,甚至來她的姓氏都被要求改成了楚,梁晶口中的爸爸,無非是楚家的那位。
楚鳶不想再和她掰扯,“我去找律師擬的公司上市合同。”
她手底下有一家公司要上市,梁晶倒也沒懷疑,虛情假意地囑咐了兩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手機界麵暗下去的時候,楚鳶像是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一樣,靠在沙發上,她的人生的前半都活在梁晶的利用中,如今,都快死了,還要吸她血,不肯放過她。
可如今就算是不甘心還有什麼辦法呢?
她強撐自己的身體站起來,窗外溫暖的陽光落在她白的反光的臉上,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或許將死之人就是這樣的吧......楚鳶走到廚房,燒了一壺溫水。
廚房裏空空蕩蕩的,沈時澤一直不在家吃飯,她工作忙,也很少在家裏做飯,冰箱裏幹淨的隻有兩瓶酒,一點也不像家的樣子,看的楚鳶很不是滋味。
家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得承認,她和沈時澤從來都沒有家......
她打開手機買菜平台,胡亂地下單了一些菜,晚飯前能送過來,她天真地想,這樣家裏就能有家裏的感覺,但她也清楚,到頭來也隻是騙騙自己,可是她都要死了,騙騙自己又能怎麼樣呢?
下好單後,楚鳶就坐在沙發上研究菜譜,她幾年沒做過菜了,技藝有點生疏,隨手點進去一個視頻跟著學,學到第二個的時候,手機屏幕被突然打進來的電話給切斷了。
電話那頭楚辭的聲音急促又著急,“姐姐,你現在有空嗎?姐夫......姐夫他忽然胃不舒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楚鳶“蹭”地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忘記了自己脖子上的痛,匆匆問了一個地址就趕過去。
剛和她結婚的時候,沈時澤的勢力不夠,經常在外麵跑業務,徹夜地喝酒,胃裏落下了病症,時不時地就會發作,發作起來的時候,渾身冒冷汗。
楚辭給的地址是當地最好的醫院,楚鳶想都沒想就照著楚辭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誰料一打開門,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楚辭,正擺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她。
楚鳶後知後覺,下意識地環視四周,“沈時澤呢?”
楚辭隻是笑著沒回答她,楚鳶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沈時澤呢?你把沈時澤藏哪裏去了?”
“姐姐,我怎麼會知道姐夫去哪裏了,對了,姐姐,我身體有點不舒服,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醫生嗎?”楚辭擠出一滴眼淚,紅著眼睛可憐巴巴道。
楚辭靠在床上,白色的被子遮住下半身,那張和她有八分像的臉此刻一副委屈的樣子,寬大的病號服在身,襯地她的身子格外地瘦弱可憐,是男人喜歡的我見猶憐的樣子,或許,沈時澤生來就喜歡這樣柔弱的,就比如靳玥。
而此刻,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正歪著頭挑釁她,卻在兩秒鐘當著楚鳶的麵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捂著臉開始尖叫起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生氣,我下次生病就自己扛著,再也不會麻煩你和姐夫了......”
楚鳶還沒弄清楚是什麼情況,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生生給拉到了後麵,背撞在冰冷的牆上,刺痛從脊椎漫射開來,她沒忍住,小聲地呻.吟了一下。
沈時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他緊鎖著眉頭,看著楚辭臉頰上通紅的手掌印,心裏沒來由的生了火。
楚鳶剛撐著牆站起來要解釋,沈時澤的巴掌不偏不倚“啪”地一聲就落在她臉上。
響亮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