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瞬間，秦寶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秦母鬆弛的臉皮抖了抖，譏諷道：“那些錢是秦峻孝敬他老子老娘的！你一個外姓人還敢惦記？！”

“但是那些錢不是用來填補他兄弟欠下的債的！”喬旋迅速打斷，“秦寶賭博欠下的錢，憑什麼要我們家給他出？”

“秦寶他自己爹娘不爭氣、幫他還不了錢也就算了，我們家就不養孩子了嗎？”

“媽！”秦寶死死抓住秦母，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兒。

他雖然不知道嫂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賭棍在這個年代，一向是被人唾棄的啊！

他年前剛剛定下婚事，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這媳婦兒可就別想娶了！

秦母惱羞成怒：“我們還沒分家呢！公中的錢給他親弟弟用用怎麼了？”

看著這兩個人心虛的表情，喬旋哪裏還不知道，秦寶賭博這事是真的。

見狀，喬旋心中是一陣大怒，那他們想賣掉木木換錢的事，也是真的了？！

還有關於秦峻的身世......

“是親弟弟嗎？”喬旋突然出聲，指著畏縮的秦寶問，“你看這玩意兒和秦峻像是親兄弟嗎？

我全部都聽到了！秦峻是你偷回來的！

你們還商量著要把我的孩子賣掉給秦寶還賭債！”

這些話如同驚雷一般在人群中轟然炸響。

看熱鬧的人頓時議論紛紛。

“我就說，當年沒聽說她懷孕，咋去娘家過了倆月就抱回來一個孩子。”

“我還以為那孩子是她娘家那邊的......這不是犯罪嗎？”

“造孽啊！”

“可不是咋得！聽聽，這還準備拿孫子換錢呢！敢情不是親的！”

秦母嚇得接連後退幾步，險些摔倒。

即使她隻是一個鄉下老太太，再不知法，也知道被發現偷人家孩子是會遊街的！

但是，喬旋怎麼知道這件事？這件事被他們家好生生捂了這麼多年！

看到秦母的表情，喬旋心裏更加篤定了。

所以......

她男人不是秦家的孩子這件事，是真的。

那她男人沒有死這件事呢，也是真的？

夢中所看到的那一切，全是真的？

喬旋摸摸自己的肚子，泫然淚下。

原來這裏，已經有了兩個小生命了啊！

“秦峻的確不是我們的孩子。”

秦父走出主屋， 一向老好人的他，臉上滿是慈祥：“那一年雪下的很大，我們去城裏拉肥料的時候，在路邊溝溝裏撿到一個孩子。”

秦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連點頭：“對對對，秦峻是我們撿來的！你們可別瞎說！”

“要不是我們把他撿來，他早就凍死了，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再生父母！他孝敬我們本來就是應該的！”

秦母越說越覺得這才是事實，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哎喲，秦家老兩口年輕時還有這善心啊！”

“那秦峻家的確實是得好好孝敬老兩口子，那年頭養個孩子多費糧啊！”

“是啊......”

知道自己並沒有證據，喬旋咬緊牙根。

秦父咳嗽兩聲，看向喬旋，“你今天鬧這麼一出，到底想幹什麼。”

“是我想鬧嗎？是你們要賣了木木，這是在逼著我死！”喬旋指甲刺破手心，疼意讓她略微清醒幾分，“話不多說，分家吧。”

“不可能！你這個小賤人想都別想！”

秦母叫嚷，三個女兒都被她高價嫁了出去，家裏除了他們兩個老人，就剩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分了家活誰幹？工誰上？

喬旋雙目通紅，悲憤填膺：“逼我是吧，你們都在逼我是吧？”

她反手拎起一旁的斧子衝了過去：“那就都別活！”

赴死般的氣勢撲麵而來，秦寶連忙躲到秦母身後。

斧頭擦著他們的臉頰劈到牆上，硬生生鑿出一個大豁口。

“我的娘嘞！”秦寶嚇得渾身發軟，癱倒在地，“我、我可沒逼你啊，都、都是她的主意！”說完指向秦母。

秦母心一痛，看著秦寶這副受驚樣兒又很是心疼，對著喬旋怒罵：“你有完沒完，造反啊！”

喬旋無視他們的跳腳，徑自對著房門劈了過去。

“啪——”

木塊掉到地上的聲音異常清晰。

“你幹什麼！”秦父黑著一張臉。

回應他的是眼前瞬間碎裂的窗戶，玻璃碎片飛濺，嚇得眾人連連驚叫。

衝進屋裏的喬旋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擺放的紅色暖瓶。

記憶中，丈夫黢黑的俊臉帶著一絲赧然，把它放在她的麵前。

秦峻......

可如果秦峻沒有死，他為什麼沒有回來找他們的孩子？

就那麼忙，忙到對孩子們不聞不問、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人算計到死的地步嗎？

喬旋眼淚噴薄而下，狠狠地把暖瓶砸到地上。

“砰——”

這聲音像是狠狠砸在了秦母心裏。

“我的暖壺！”秦母驚叫一聲，“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竟敢砸我的暖壺，我讓我兒子休了你......”

“我就砸怎麼了？！”

喬旋反手把桌子劈裂：“是你們先不讓我們活的！”

“這個房子都是靠我男人的補貼建起來的，我有什麼不能砸！”

在眾人看瘋子一樣的眼神中，喬旋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拿著斧頭把整個家都掃蕩了一遍。

就連鍋碗瓢盆都砸了個精光。

秦母捂著胸口癱軟在地，卻愣是不敢上前阻攔一步。

直到喬旋從床頭板磚底下掏出她的私房。

喬旋把斧頭一橫，斧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弧度，令秦母驟然停住腳步。

看著這一盒子大團結，喬旋冷冷一笑：“我們莊稼漢一年掙多少錢都不用我說，十幾塊錢頂天了，別說你們還有個不爭氣的小兒子。”

“我男人參兵的時候，一個月就六塊，讓你們硬摳出來四塊，到他死的時候，一個月給你們二十多的生活費，平日裏連口飽飯都不給我們吃，你們良心是被狗吃了啊！”

現場頓時掀起一片吵嚷。

喬旋突然看到一旁畏畏縮縮的秦寶，恨從心頭起。

這個人渣吸了他們家半輩子的血，卻對著她的孩子落井下石......

她恨不得直接生吃了他！

喬旋衝了過去，斧背帶著一股勁風狠狠砸在秦寶的腿上。

“嗷——”

秦寶當即發出一聲慘叫。

喬旋麵色不變，雙眼通紅，一手拿起旁邊的竹竿就是一頓狠揍。

痛得秦寶縮成一團，痛哭流涕。

喬旋尤不解氣，衝著秦寶的重點部位就是一杆子，甚至還揚起手裏的斧頭：“那就一起死！”

“娘！”

一道稚嫩的聲音把她從瀕臨崩潰的情緒中拉回。

瞬間，喬旋淚如雨下，她連滾帶爬地跑到那個瘦小的身影麵前，像是害怕丟失一般緊緊地抱進懷裏。

懷中的小娃娃骨瘦如柴，硌得她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