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媽？”

聽到林瑜的話，林清婉明顯怔了怔。

她這一輩子都是溫軟的人，唯二做過的叛逆事大概隻有兩次。

一次是十九歲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和那人偷嘗禁有了孩子，一次是帶著孩子離家出走。

獨自照料慕晴晴長大，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手帶大的慕晴晴再也沒有叫過她一聲媽，甚至開始若有若無地疏遠她。

她難過傷心，但在得知慕晴晴不是她孩子的那一刻起卻也有了幾分釋然。

慕晴晴回到慕家後，林瑜也被慕家送到她那裏，但她隻是出門買個菜的功夫，回來林瑜就不見了。

她以為林瑜回了慕家，想去問問慕晴晴有沒有見過她，但隻是站在慕家門口說了一下身份而已，就被慕家人趕了出來。

得知林瑜今天出現在了慕晴晴的回歸宴會上，她心急如焚，連忙打車過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碰上了出來的林瑜，更從林瑜嘴裏聽到了久違的稱呼。

林清婉心口酸澀，壓抑住心裏激動：“你......你再叫我一聲？”

“媽。”

林瑜輕輕地又叫了一聲。

先前猶豫是因為她從有記憶以來都是孤兒，絲毫沒有感受過類似的溫情，更別提叫一個陌生人媽媽這種話。

可是從第一聲叫出來之後，第二聲好像也並不是那麼難。

“欸。”林清婉輕輕地應了一聲，眼裏突然就漫上來一陣淚水。

她歪頭擦了擦淚，走過去牽起林芝的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媽帶你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好。”林瑜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沒把手抽出來，任由林清婉牽著她，打車回了住處。

林清婉的住處，在淮雲市一個老舊小區裏，小區內臟亂不堪，牆上的汙漬經年累月，綠化稀缺，四處都是垃圾。

他們進小區時，已經到飯點了，家家戶戶正坐在自家門口邊吃邊說笑，看到林清婉帶著林瑜，瞬間鴉雀無聲。

等到林瑜被林清婉帶著七拐八拐地拐進住的地下室，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才逐漸大了起來。

“那傻子不是嫌棄她媽然後跑了嗎？”

“是啊，怎麼又回來了？”

“看那傻子那一張花臉了嗎？恐怕是跑回去了結果又被丟出來了吧。”

“可我怎麼看著那傻子好像跟前兩天不太一樣了？跟在她媽旁邊看起來還挺乖的。”

“你懂個屁！要不怎麼說那是個傻子？”

......

林瑜皺了皺眉。

看來她的當務之急是需要先賺一筆錢，改善一下生活環境才行。

“小瑜，你別聽他們的話。”

林清婉停在自家門前，剛開完鎖，就隱約聽到了那些議論。

她一回頭，看到林於皺起的眉頭，頓時心裏難受起來，害怕林瑜又因為受不了這裏的環境離開，滿臉膽怯地看著林瑜。

“沒事。”

林瑜鬆了鬆眉，朝她搖了搖頭，推開門走進去。

不到10平米的客廳裏昏暗黑沉，隻有門外和唯一的一扇窗透出來的微光，讓人將裏麵的擺設一眼就能看盡。

簡單的桌椅櫥櫃，破舊的彈簧沙發，接著天線的古董電視機，廚具和櫥櫃擺放在窗邊的露天廚房。

地麵幹淨而整潔，雖然是個地下室一樣的住處，但空氣中並沒有潮濕難聞的氣味，看得出來主人很愛護這個家，每天都有對家裏通風。

林清婉打開燈，局促地拿了張凳子過來，“家裏有點亂，你先坐著，媽收拾一下，順帶給你做點吃的。”

“不用了媽，你先休息一下。”林瑜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又問：“衛生間在哪？我去洗個澡。”

身上一股酒氣，臉上也黏黏糊糊的，她已經忍了一路了。

林清婉看著她平靜的眼睛愣了愣。

不一樣了。

上一次林瑜來到這裏，眼裏滿滿的都是抗拒，甚至還帶著辱罵的詞句，可這一次她好像是真的接受了這裏。

林清婉鼻子有些酸澀，忙慌張地帶她去衛生間。

衛生間也很小，僅僅能容納一個人進出，是這個家裏最黑暗潮濕的地方。

“你......你先洗著，我去給你拿衣服。”

林瑜離開這裏的那天，林清婉不止是去買菜了，還給她買了兩身衣服。

淮雲市物價不低，兩套款式簡單的白襯衣和牛仔褲，卻花去了將近二百塊，足夠這個家裏大半月的口糧了，但林清婉卻沒有絲毫心疼地買了。

林瑜衝洗幹淨，借著燈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伸手觸摸臉頰，略微吃驚地挑了挑眉。

臉頰紅潤，肌膚白皙透嫩，長長的睫毛濃密含情，一雙鳳眸慵懶地微眯著，紅唇飽滿柔和，鏡子裏的少女整個人看起來嬌豔而明媚。

記憶裏，原主被人慫恿著天天往自己臉上敷化妝品，晚上睡覺也不卸妝，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結果一洗完再看，這張臉居然沒怎麼受到損傷。

而且......

居然還和她有五六分相似，尤其那雙眼睛，微眯時的神態甚至像了個七八分。

林瑜對著鏡子笑了笑，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衛生間。

“小瑜，洗好了嗎？你......”

聽到聲音回頭的林清婉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時晃了晃神。

這......

這是她的女兒？

姣好的身姿，細長的腿，明明是普通不過的白襯衣和牛仔褲，但林於穿上的一瞬間就帶來了一種莫名的氣質變化，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一樣。

“是給我做的嗎？”

林瑜走過來，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麵。

很普通的清湯小麵，加了點蔥花，上麵臥了個蛋。

“對。”林清婉回了神，連忙招呼她坐下吃麵。

麵條的香氣不斷傳出來，林芝咽了下口水，。

她確實餓了，坐好後卷著麵細致又快速地吃完，中途隻發出點細微的聲音，看起來優雅又賞心悅目。

林清婉看著她這樣，仿佛見到了某個影子，一時有點恍惚，看著林瑜吃完了麵抬頭看向自己才醒神，連忙去拿她的碗：“鍋裏還有，我去給你加點。”

“不用了媽，我已經吃飽了。”

“那......”林清婉慌亂了一瞬，又小心地問她：“我帶你去房間休息？”

林瑜點頭，正要起身，就聽到一個詫異的少年聲音。

“姐，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