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潰散

許陵大手一揮，將破碎離婚協議灑在空中。

漫天的碎紙像蒼白的花瓣，洋洋灑灑地在我們中間緩緩落下。

我冷靜地看著麵目猙獰的許陵，心底隻覺得可悲。

曾經壯烈赤誠的誓言，一起吃過的苦，以及幻想過的美好未來，僅需一瞬便化為烏有。

此時此刻的我們，怒目圓睜，相看兩厭。

我垂眼看著腳邊的一地碎片，緩緩開口：「不離婚，是在顧及你我的情分，年幼的女兒？」

許陵的胸腔劇烈起伏，沒有吭聲。

我沉吟片刻，再次開口：「還是你許總那一文不值的名聲和麵子？」

「名聲和麵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許陵臉上露出一陣詭異的笑意：「葉梵，你做這些事有給我留半分顏麵嗎？」

「做了不體麵的事情還想要顏麵？」

「男人在外麵做戲很正常，我身邊老板都是這樣，家裏不還是好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有你在意這些兒女情長！」

我呼吸一滯，心如刀絞。

在看到他和沈憐憐曖昧的聊天記錄時，在他指著我鼻子罵我是瘋子時，我都沒有這般心痛。

可聽到他說的這段話時，仿佛有一把利刃紮進了我的心臟。

「…..我們不一樣的。」我顫著聲。

「有什麼不一樣！」

現在的許陵已經將我們的曾經完全忘了，更忘了來時的路。

我不會像別人的女人那樣，發現丈夫出軌後歇斯底裏地哭喊，悲痛欲絕地質問，更不會試圖讓男人清醒過來。

「你無藥可救了許陵，離婚。」

「不離婚，我以後和你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碰外麵的女人。」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為許陵虛偽的諾言感到可笑。

「許陵，我不蠢。」

語畢，我欲奪門而出，卻在開門後看到有記者圍在家門口。

八卦輿論傳播的速度遠超我的想象。

許陵見狀幾步將我拉了回來，用力地關上了門。

「在風波平息前，我們都先別出門露麵了。」

「做虧心事的人是你，憑什麼限製我的出行？」我甩開了許陵的手。

「小梵，算我求你，別把這事鬧大了，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事不過三，再給我一次機會。」許陵眼眶通紅，一副卑微乞求的模樣。

可我不會再被他騙了。

「我可以就此停止曝光，但我不可能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和你過下去，等這件事的熱度下去，我們就離婚。」

「我爸媽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他們待你不薄，就當是看在他們的麵子上，別鬧了好嗎？」

我一時語塞，我父母去世得早。

好在許陵的父母待我向來如親生女兒一般。

許陵此時將他們搬出來求我，確實讓我有些於心不忍。

像是看出了我的遲疑，許陵知道自己的辦法奏效了，又連忙說：「還有盈盈，她還這麼小，你也得為她考慮考慮。」

聽到這裏，我疲憊地閉上了眼。

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想要結束一段失敗的婚姻時，竟然還要顧忌這麼多事情。

難道，忠貞不渝真的是婚姻裏最不值錢的東西嗎。

晚上，我早早洗漱完畢，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

在察覺到門被輕輕推開後，我索性閉上眼裝睡起來。

許陵躡手躡腳地將被子掀開，我沒有睜開眼，淡淡地開口：「你去書房。」

我聽見許陵的動作頓了頓。

「小梵…..」許陵喊著我的名字。

而我始終未睜眼看他一眼，最後他輕輕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