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自從出了茶水間那事後,沈太傅再也沒找我提過沈夜的事。
我曾向他表明非沈夜不嫁,他大概已經不再信我的鬼話。
所以我拿回賜婚詔書,也不好意思找他開口。
三個月的國喪期,轉眼即逝,我心急如焚。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每月初五,沈夜可以進宮來找我,太傅卻打發府裏管家來告訴我,他老婆帶著傻孫子去太醫令家裏提親去了。
一個月也就一天是初五,偏偏挑在這個日子......
絕對是故意的!
「孤連一個七品官的女兒都比不過?」
好一個沈太傅!
他以為我真怕他和他那些門生......
「陛下息怒!」管家趴在地上磕頭,「陛下有所不知,自從坊間傳言陛下要選大公子為夫,大公子不是掉進河裏,就是三天兩頭吃壞肚子,昨天上街還差點被馬車撞死......大公子已經夠可憐的了,求陛下開恩饒過他吧!」
我震驚了。
夜裏,獨自酌酒,因為見不到沈夜,我還是偷偷哭了。
以前父皇得知沈夜出事後隻記得我的名字,恩準他每月初五進宮找我恢複記憶,那時的沈夜瘦得脫相,我害怕得想哭......
其實沈夜被砸那天,是我約他在水榭碰頭的,他說汝安城裏新開了一家點心鋪賣的豆沙餅特別香甜,他知道我貪吃,所以特意買來給我吃。
月亮從雲裏冒出頭來,讓我的眼淚陡然無處掩藏。
宇文曦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想吃豆沙餅。
他沒聽我說完,就不見人影了。
這個人總是魯莽行事!
我隻是想起沈夜,想起他給我買過的豆沙餅......
三皇兄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沈夜到死都心係於我,那是他們不知道,沈夜清醒的最後一刻記住了——是我害他。
可是如今的沈夜,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隻剩下茫然無措。
他不認得我了。
他總是無辜看著我,而我總是無辜看著其他人。
沒有人比我們更無辜。
宇文曦三更才趕回來,風塵仆仆,他把懷裏尚有餘溫的紙包塞給我。
「鬼才要吃這東西......」
我喝多了,困得要命,一眼都懶得看,倒頭繼續睡覺。
床前的黑影僵住了。
蟄伏的怒氣讓整個寢殿都冷了幾分,我抱緊被子,沒過一會兒,被子上有重物壓下來。
「想死嗎?」
我的酒意減退。
撞上宇文曦那雙冷意撩.人的眸,他嗯了一聲,賤兮兮地扒拉我,把被子纏得緊緊的。
「臣早就想死陛下了。」
「孤要砍掉你的腦袋。」
我實在沒有力氣掙脫。
他低哼了一聲,「那倒不如現在死在陛下身上。」
可惡......
他好像不怕我了。
我讓他滾,他還爬上來,「臣會讓陛下快樂的。」
「好。」我想笑,又想哭,「你若不能讓孤快樂,孤就砍了你的腦袋。」
6
穀雨過後,芳菲凋謝,一轉眼,我登基四個月,天下太平,海清河晏,百無聊賴的我,每天都在和宇文曦廝混。
桌上的奏折堆積如山,大部分都是些問我好不好的廢話,批著批著,朱砂筆就到了宇文曦的手上,而我靠在他懷裏......
「太後娘娘請陛下過去一趟。」壽安殿的內侍過來傳話。
宇文曦替我整理好衣裙。
快到壽安殿時,我想起帶給母後的豆沙餅忘記了,讓宇文曦回去拿。
壽安殿的宮人見到我,要進去通傳,被我攔住,「攝政王來了?」
殿中的簾子,隻有攝政王來的時候,才會放下來。
宮人點頭,我便讓她們都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