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心當然不清楚彼時的唐白鶯在想什麼。
在她看來,這女人半夜三更的溜出去,那必然是要找什麼治療霍亂的良方,她咋可能錯過!
隻是......
夏文心這平日裏驕縱的性子,根本沒有在村子裏麵多有走動,以至於這黑燈瞎火的,腳下深淺不一,已經踉蹌了好幾次。
“這個破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垂下頭甩了甩鞋子上麵的泥水,夏文心忍不住惡狠狠的念叨著。
可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哪裏還有唐白鶯的影子。
“這個賤人,裝神弄鬼的!”
忍住心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夏文心不覺吞咽了一下口水。
直至走到了涼亭近前,手繞過那柱子,往後麵探尋著。
可不料下一秒鐘,她一腳直接踩空。
踉蹌了一下,身子失去了平衡,緊跟著便直接掉在了涼亭後麵的一個大坑裏。
“哎呦!”
伴隨著夏文心的一個慘叫聲,站在樹後麵的唐白鶯,不由得笑了笑,邁著輕快的步子,打道回府。
說起來,最近這天氣是多雨,村裏麵的老人不少腿腳不好的,經常走到涼亭這邊會摔跤。
唐國軍便帶著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在這附近挖了個坑,一來是讓雨水流進去,不至於濕漉漉的,二來也想著等天氣好了,就弄來點大理石,把這涼亭附近給鋪好。
這件事情,唐白鶯自然是有印象的,是她回去娘家吃飯的時候,聽爹爹說的。
聽著身後傳來的咒罵和求救聲,唐白鶯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相比於她上一輩子所遭遇的事兒,這才哪兒到哪兒......
回到知青的宿舍樓,才到門口,就見燈光之下,那高大的身影在等著自己。
莫名的,唐白鶯的喉嚨間泛起酸澀。
這種突如其來的歸屬感,讓她瞬間浸入在巨大的安全感之中,好似這一輩子都不會走散一般。
“怎麼了?去哪兒了?”
直至兩個人還有幾米的距離,周裕野連忙上前。
抓住唐白鶯的手,微微垂下頭,打量著自己的媳婦兒。
“沒事......”
手指指尖在這人的掌中輕輕劃過,像是撒嬌一般,唐白鶯深吸一口氣,而後抬起頭,展露出一個笑容。
看著這男人眉宇微蹙,麵容繃緊,不由得抬起手,捏了捏那臉頰。
“倒是你,幹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麵前呢。”
“擔心你比賽的事兒。”
再度抓住唐白鶯的小手,周裕野那眸子裏是止不住的擔憂。
“怎麼?不相信鶯兒的能力?還是說你覺得那夏文心可厲害了!人家可是貼著大夫的名聲呢!”
唐白鶯如此煞有介事的開口,看著周裕野抿緊薄唇,而後喉嚨滑動輕笑了一聲,這才放心。
是準備回到宿舍,目光垂下,剛準備攬過周裕野的手臂,可上麵的青紫色,卻讓她一怔。
“怎麼弄的?”
說著話,唐白鶯拽著這男人走到了燈光下,看著那明顯是磕傷的痕跡,眸子裏麵閃過幾分戾氣。
雖然周裕野現下的腿腳不好,但這人走路是異常的平穩,哪怕是背著她,她都不會覺得顛簸。
這必然是人為的,根本不需要去猜。
而周裕野則是摸了摸鼻子,隻是在看到唐白鶯的目光之後,這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小女人聰明著呢,含糊其辭的翻篇,必然是不可能的。
與其這樣,倒不如說實話,避免她更加的分神疲乏。
“剛剛過來的路上,碰到了錢興樂那幫人......”
聽到這名字,唐白鶯的所有困惑瞬間化解。
要說這錢興樂,是鎮上一個財主的兒子,嫉妒心極強,渾然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
而他的心思就落在了唐白鶯的身上,已然不是一朝一夕了。
曾經在村子裏,不止一次堵住唐白鶯,言語輕佻的,而後也都被周裕野給趕跑。
如今,兩個人結了婚,這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他們動手了?打你了?”
唐白鶯急切的開口,聲音都是抖的。
這男人因為她,可吃了太多的苦頭。
可跟著,臉頰被溫熱的手掌輕輕托起,接著是周裕野露出一個剛毅的笑。
“太瞧不起你男人了,就算是我現在這腿腳沒好利索呢,也不能讓他們給打了,就是他們騎著車,在小岔路不讓道,我這躲開,手臂撞在了石頭上......”
“也沒流血啥的,不礙事兒的。”
這種事情,倘若是在上一世發生,唐白鶯那溫 軟的性子,也不會去較真討個說法。
可這一世,她還能被這些個雜碎欺負了?
“周裕野我告訴你!咱不受這個氣!咱們沒招誰惹誰的!憑什麼就被欺負?”
“鶯兒......”
周裕野是輕聲開口,可話沒說完,手掌就被抓住。
“這是要去哪兒?”
盯著自家媳婦兒那因為慍怒而鼓起來的微微小臉,周裕野不由得笑了出來。
“當然是給你弄點武器!咱們不害人!但也不能這麼憋屈的過日子!”
說著話,唐白鶯直接帶著周裕野走到了知青的小廚房。
這裏平時倒是不能開火,隻有一個小小的爐灶,能煮個麵條熱個飯的。
唐白鶯在這裏麵翻騰著,倒是真就找出來了一包用得上的東西。
“鶯兒,你這是要整點啥啊?”
看著自家媳婦兒將一包辣椒放在了菜板上,而後開始拿著小刀剁碎,周裕野隻覺得哭笑不得的。
雖然搞不清楚緣由,可他咋就覺得自己媳婦兒這麼招人稀罕。
“辣椒粉!”
沒有回頭看到周裕野的笑,唐白鶯盯著辣椒,咬牙切齒的開口。
“這幫混賬孫子,下次見到他們,就不能輕饒!”
“你把這些辣椒粉揣在口袋裏!等下一次遇到他們!就能直接讓他們好看!”
也知道周裕野這光明磊落的漢子,平日裏是不屑做出這樣暗中偷襲的事兒,但所有的事兒都得分情況。
周裕野現在腿腳不利索,她哪裏舍得讓這人赤手空拳的去教訓那些人。
將辣椒剁碎,又弄來了一個小口袋將其裝好後,走到周裕野的麵前,彎腰放在了這人的褲子口袋裏。
“好了,就這樣......”
站起身,有些傲然的開口,跟著話沒說完,額頭上就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卻又炙熱的吻。
心下一動,臉頰一紅。
“謝謝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