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珩突然用手掌捂住辰辰的耳朵,譏諷的話語脫口而出:“沒想到你還挺有手段的,先是哄著老頭子先斬後奏把證辦了,現在又使苦肉計,企圖從辰辰這裏著手,一環接一環,看來還是我低估你了。”
宋灼月冷不防的被他嘲諷了,先是一愣,等回過神來臉色也有點難看起來,“陸先生,我想你誤會了,在楊律師找上我之前,我從來沒跟陸老先生接觸過。還有剛剛,我救辰辰是出於好心,我不明白你口中的苦肉計是什麼意思!”
陸知珩嗤笑,“你敢說,你不知道辰辰是我的兒子?”
“我知道,但那是在......”
宋灼月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小家夥被捂著耳朵不耐煩了,胖乎乎的小手用力把陸知珩的手掌扒拉下來了。
她不想讓孩子聽見他們的爭吵。
陸知珩也有點意外她會因為顧及辰辰,而突然放棄了辯解,不過那也與他無關。
他薄涼地睨了她一眼,牽起小家夥的手,“我們走吧。”
然而,小家夥卻不肯走,還硬拽著陸知珩的手不許他走。
“怎麼了?”
小家夥抬手,指著宋灼月還在流血的額角。
陸知珩瞥了她一眼,渾不在意地道:“徐叔去找人了,馬上就過來。”
但小家夥依舊不肯動,胖乎乎的小手指一直指著宋灼月,粉嫩的小臉蛋有種焦躁的情緒在浮動。
陸知珩語氣冷淡,“想要什麼,自己說出來。”
小家夥用力搖頭,眼裏的情緒越來越煩躁。
宋灼月怔怔地看著,突然想起來張阿姨提過,辰辰的情況有些特殊,這就是他的特殊情況嗎?
她還以為他隻是不愛說話而已。
小家夥見陸知珩仍然不為所動,突然憤怒地甩開他的手,正要走,就被男人抓了回來。
“下不為例。”
終於妥協了,陸知珩沉聲警告了一下小家夥。
小家夥眼睛一亮,點頭點頭再點頭。
宋灼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男人闊步走到她跟前,微微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一驚,擔心摔下去,下意識抓住了他脖頸的衣領。
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跟男人這麼貼近地接觸,宋灼月的臉漲得通紅,“陸、陸先生......我隻是額頭擦傷了,腳沒事,可以自己走的......你把我放下來吧......”
“閉嘴!”
男人不耐煩地喝止她,給了她一個“你以為我想抱你嗎”的眼神,就邁開大步,朝前麵走去。
宋灼月被他嗬斥得脖子一縮,頓時蔫了,別別扭扭地由他抱著,不自在極了。
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擺放。
男人懷裏抱著女人,腳步矯健而平穩,後麵還跟著一個歡快的小蘿卜丁。
這種畫麵,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和諧美好。
徐管家帶著家庭醫生趕來,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怔。
慢慢的,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
陸知珩毫不憐惜地將宋灼月扔在沙發上,吩咐跟進來的家庭醫生:“給她處理一下傷口。”
“好的。”
家庭醫生忙上前,打開藥箱。
宋灼月爬坐起來,乖乖地等待處理傷口。
陸知珩終於甩掉了她這個包袱,牽起小家夥的手,“這下,可以回家了吧?”
小家夥卻搖頭再搖頭,小手指一抬,又指向了宋灼月。
“你想我幫她處理傷口?”
小家夥點頭。
宋灼月對上陸知珩黑眸瞥過來的冷芒,摸了摸鼻子,瞪她幹嘛?她也是無辜的好嗎?
“不要得寸進尺。”陸知珩對小辰辰道,聲音中隱隱帶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宋灼月縮了縮脖子,急忙轉頭對家庭醫生道:“麻煩您了。”
家庭醫生回過神來,點頭,從藥箱裏取出碘酒,隻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小家夥就跑過來攔在宋灼月的麵前。
然後扭頭,烏黑的大眼睛直直盯著陸知珩。
陸知珩抿了抿薄唇,眼神越發的寒凜。
父子倆就這麼僵持著,頗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家庭醫生:“......”
宋灼月:“......”
這父子倆起爭執,拉著她一起躺槍真的好嗎?
幾分鐘後——
客廳中,頭頂的水晶燈光通亮。
宋灼月坐在沙發上,卻覺得坐如針氈,眼巴巴地看著寒著一張臉的陸知珩,用鑷子夾著蘸了藥水的棉球朝她的額頭摁來。
她覺得那不是棉球,更像是火球......夾雜著陸知珩被迫妥協後的怒火。
“嘶!”
藥水碰到傷口,火辣辣的疼,宋灼月忍不住直抽氣。
男人卻像是故意的,見狀,手勁越來越大了。
宋灼月覺得額頭上的皮都被他搓掉了,痛得差點沒跳起來,卻硬是不敢吱一聲,隻能咬牙忍著。
又不是她讓他處理傷口的,至於這樣遷怒她嗎?
小家夥坐在一邊,聽到宋灼月的抽氣聲抬起頭,看到她嘴唇都咬白了,急忙扯了扯陸知珩,示意他輕點。
這次陸知珩卻不再給小家夥麵子,還推開了他的小手,“待遠一點,看著礙眼。”
宋灼月:“......”
是親爹嗎?
但是小家夥固執起來,比小牛犢子還強,被推開了又趴過來,抓住他的袖子,繼續扯。
眼見陸知珩臉色越來越冷,宋灼月急忙安撫小家夥,“辰辰,我沒事的,你爸爸是為了把傷口處理得更幹淨一點,才用力的,我現在一點也不疼了!”
小家夥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圓溜溜的眼睛就像剛剛洗滌過的黑葡萄,濃密的長睫毛像兩團小扇子,真是太可愛了!
宋灼月覺得自己的心都被萌化了,突然想起自己那無緣的孩子,如果當初他能夠活下來,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
她急忙垂下眼眸,斂去眸底的哀慟。
陸知珩瞥了一眼突然變得很低落的女人,前一秒明明還好好的......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