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宴把她扔在床上,轉身就去了浴室洗澡。
聽著裏麵嘩嘩的水聲,蘇暖的心已經痛到麻木,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她看著磨砂玻璃門上模糊的人影,手伸進衣兜裏,去摸那份孕檢報告。
可衣服口袋裏卻空空如也。
蘇暖起身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恍惚中她想起來,在出租車上掏手機付錢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跟著掉了出來。
當時她心裏很亂沒有注意,沒想到卻弄丟了。
她不由苦笑,本來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夜景宴,可老天似乎已經幫她做了選擇。
浴室的門打開,夜景宴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冷白精細的身軀線條完美,緊繃的下巴上有水珠落下,滑過性感的胸肌,滾進腹肌的溝壑之間,最後隱在浴巾之中。
即便蘇暖原本心緒難平,但依舊難以遏製的被這番景象惹紅了臉。
她倉皇起身往浴室走,卻被夜景宴一把握住手腕。
她宛若受驚的小兔子,紅彤彤的眼睛望向夜景宴。
他抬起手,拇指蹭過蘇暖柔、軟的唇瓣,“去洗幹淨。”
蘇暖的臉瞬間漲紅,手被放開後,幾乎逃也似的衝進了浴室。
這是他們之間的親密信號。
夜景宴每次說這句話,都會急不可耐地向蘇暖索取。
蘇暖腹中的孩子就是這麼意外來的。
溫熱的水從頭頂衝刷而下,蘇暖看見了那件沾染了梨花香的襯衣,就在旁邊的臟衣籃裏,仿佛耀武揚威的提醒著某個人的存在,嘲笑她的自以為是。
蘇暖窒息的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想著應該如何拒絕夜景宴,一方麵是為了寶寶,還有,既然他不愛她,她不想在成為他喧囂寂寞的對象了......
在浴室磨嘰了半個多小時,蘇暖才走出浴室,卻並沒有看到夜景宴在房間裏。
她微微鬆了口氣,隻當是他耐心用盡去了書房。
冷冽的風從陽台刮進來,見陽台的門竟是敞開著,蘇暖瑟縮著抱緊身體去關門。
剛走到門口,卻意外的聽到了男人繾綣溫柔的聲音。
“乖,我以後會一直陪著你。”
這樣極致的寵溺的語氣是蘇暖從未聽到過的,她的身體瞬間僵住,用力吸氣將眼淚壓下去,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原本他們的婚姻就是她求來的。
夜家有個傳統,傳長不傳幼,夜景宴的父母早亡,作為大房的獨子,夜爺爺力保夜景宴坐上了家族掌權人的寶座,二房三房一直不甘心。
三年前夜爺爺查出肝癌,二房和三房蠢蠢欲動。
夜爺爺逼著夜景宴盡快結婚,有了孩子以後就能讓其他人閉嘴。
蘇暖就是那個時候被家人設計送上了夜景宴的床,從而順理成章的嫁給他。
兩人結婚,所有人都對這個結局很滿意。
門當戶對,強強聯手。
但是沒有人知道,夜景宴是蘇暖整個青春的夢。
之後的半年,隻要場合需要,夜景宴出席都會帶著蘇暖,人前他們是看似的恩愛未妻,人後他們卻各司其職,互不打擾。
哪怕她知道夜景宴不愛她,可她內心總有奢望,時間長了他會對她日久生情。
可他似乎隻享受她的身體,至於其他溫情,半點沒有。
這種錯亂的關係,一直維係了三年。
在蘇暖胡思亂想中,陽台的門哢嚓一聲關上,將所有冷風全都擋住。
屋內溫度很快回暖。
夜景宴皺眉看著蘇暖蒼白的小臉,語氣極為不善,“說過多少次了,洗了澡在裏麵把頭發吹幹在出來,不要生病了給人添麻煩。”
他從衣櫃裏拿了件新的毛巾扔給蘇暖,打了內線電話,吩咐傭人送兩杯熱牛奶上來。
蘇暖拿著毛巾,緩慢的擦著頭發,鼻子酸澀的厲害,沉默良久,忽地悶聲輕喊了句。
“夜景宴,我們……離婚吧!”
她的聲音不大,語氣卻異常堅定。
與其讓他來提,不如她主動一些,起碼還能維持最後的尊嚴。
至於寶寶,她會自己好好帶大,不會因此綁架一個要離開的人。
夜景宴的身體驀地僵了一下,又很快回複正常,“好。”
聽到他利落的答應,蘇暖的心還是傳來鑽心的疼,痛到連呼吸都快要停滯。
滿室壓抑。
傭人很快送上來熱牛奶。
蘇暖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抬頭說道:“溫度正好,你也喝了吧。”
夜景宴望著她,胸口從剛剛細微躁意,一瞬間猛漲。
這個女人是怎麼在提出離婚之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雲淡風輕?
“多事,滾去睡覺。”
蘇暖訕訕笑了一下。
的確是她多事了,以後離了婚,這種事情也不必她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