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深夜光線很暗,李媽在湖邊拾東西的時候也沒看清都是些什麼,反正都撿起來一股腦塞入了包裏,拉鏈也沒有拉好。
陸知異低眸便看到了那本打開著的日曆本,正巧還是南凝標記的那一頁。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看懂了。
女孩竟從與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倒計時,算好了離期。
她每天都標記一次,每個字都一筆一畫絲毫不苟,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都承載著她離開的迫切和決然。
雖然這並沒有什麼,他們之間本就是契約關係,期限是他定下的,他也並不愛她,她的心在不在這裏他無所謂。
但看到這本日曆,他還是莫名覺得不痛快。
這讓他覺得,每次與她纏&綿繾綣都虛無得可笑。
不過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隻是淡淡地吩咐李媽:“幫她收好了,明天還給她。”
而後他轉身上樓,進入次臥洗澡換衣服。
十分鐘後,他推開主臥的門,室內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隻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
女孩不在床上,而是趴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睡著了。
他走過去抱她,不小心觸動了鼠標,電腦屏幕亮起,他看到了她畫的燈光設計圖。
圖上緊密有致的線條,以及文字標注,令他十分震撼。
他對她的了解並不多,隻知道她是嬌生慣養的南家大小姐,此前他一直以為她除了漂亮沒什麼優點,離開她父親就活不下去。
現在倒是刮目相看了,她年僅二十歲就從尚城大學畢業,絕對是有真才實學的,這張燈光設計圖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將她困在這段婚姻裏,不允許她出去工作,的確是限製她發展了。
倘若她不是南洪的女兒,他很願意給她機會,讓她入他旗下的公司工作。
但偏偏她是南洪的女兒,那麼他不會憐憫她半分。
他若憐憫她,那他幼時受到的虐待和折磨,由誰來買單?
如是想著,他的心又一點點變硬,直接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俯身而下肆意親吻她的唇。
在有限的婚姻存續期裏,他會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快樂,然後就與她一拍兩散,天涯各路。
女孩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在睡夢中被驚醒,“啊!”
她本能驚叫出來,向後躲。
但他沒有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是我!”
在她耳邊低啞說出這兩個字,便強勢地拖著她一並沉入深夜。
…
這一夜南凝做了很多夢,她夢見小的時候學騎馬的情景。
八歲的她,騎著漂亮的矮腳小馬,歡笑著踏過廣闊的綠草地和姹紫嫣&紅的花海。
那個時候,她以為她會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公主。
忽而畫風一轉,她又夢到她被從錦宅趕出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成為她的依靠,所有美好的過往都像泡沫一樣,一個接一個被戳破。
在她絕望的時候,有一雙手緊緊抓住了她,但她清楚那是一雙惡魔的手,他不是來救贖她的,而是將她拖入黑暗的。
她無力抗爭,隻好沉&淪。
…
翌日清晨。
南凝朦朦朧朧中聽到男人喚她的名字。
她困得睜不開眼睛,昨夜他纏著她到很晚,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她不肯醒來,他便俯身吻她,直到吻得她喘不過氣,不得不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的時候,男人饜足溫柔的俊容便映入她的眼簾。
他聲線低啞,就像昨夜在她耳邊呢喃一樣:“陸太太,給你的丈夫打領帶。”
南凝一向有起床氣,此刻更抑製不住憤怒,沒好氣地反問他:“你自己不會打嗎?”
男人低笑道:“既然做了陸太太,那就得盡義務,陸太太可不隻是會睡覺就可以,還得學會侍候男人衣食起居,否則這個位置豈不是坐得太便宜了?”
這男人故意不讓她舒坦,南凝看出來了。
她不想拖著疲憊酸疼的身體與他吵架,於是咬著牙爬起來,跪在床上幫他打領帶。
待為他打好領帶,他突然伸出手攬住她的腰,俯身下來在她耳邊低問:“昨夜過得開心嗎,陸太太?”
南凝的小臉瞬間紅透,為了能讓他不再糾纏她,便快速應付道:“開、開心。”
她聽到男人在她耳邊輕笑。
最後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他才轉身離去。
他走後,南凝驀然覺得房間裏的氧氣充足起來,她大口地呼吸了兩次,又羞又惱又恨。
因為她知道,男人給的短暫溫柔,全部都是帶著羞辱成分的軟刀子。
他越是溫柔,她便越能體味到,他恨她。
他的溫柔終有一天會把她折磨瘋。
…
陸知羿走後,南凝報複性補眠,一直睡到中午時分。
顧湘打來電話:“南凝,裴歐回來了,他出錢組織同學聚會,特意要我打電話邀請你參加,你來不來?”
南凝的心倏爾一跳。
眼前第一浮現出的場景,就是兩年前的這個時候,裴歐捧著一大束鮮花站在她麵前,笑意瀲灩地問她:“南凝,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裴歐與她是同一年上大學的,但因為她小的時候跳過級,比同班的同學都小兩歲,裴歐總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
他從不知道她是錦宅南家的千金,他們在一起相處沒有任何世俗羈絆,很純真,很開心。
裴歐很優秀,是教授們非常看中的寒門才子,大二的時候他就提前修完了所有課程,學校願意出資送他去國外深造,並希望他學有所成之後回母校任教。
出國之前他向她表白,那天正好是她十八歲生日。
她那時很崇拜他,但對愛情也很懵懂,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他,於是猶豫著說:“你讓我想想。”
他笑著回應道:“好,你慢慢想,反正我會一直等。”
可是令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消失了,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
後來她斷斷續續從別人那裏聽到些他的消息,他接受學校資助出國深造了,還在國外取得了很好的業績,成了業界非常知名的燈光設計師。
他與很多同學都有聯係,卻唯獨不與她聯係,他們之間斷得比白紙還幹淨。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積攢起來,讓她覺得他那次表白就是一場笑話。
現在他帶著榮耀歸國,而她已經落魄到塵埃,他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