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子,怎麼了?”
紅鸞當時停住腳步,還以為寧瀟生氣了,連忙慌張道。
寧瀟靜靜的看著她,緩緩走到她的麵前,淡淡道:“紅鸞,我之前怎麼沒有發現你的力氣這麼大呢?一百多斤的鋼刀你隨手就能提起來?”
“啊?”
“嘭!”
紅鸞聞言一驚,頓時手一鬆,鋼刀砸落在地,地板都被砸出一塊凹陷。
“奴婢......奴婢......是,從小力氣就大!”
紅鸞小臉煞白,不敢抬頭看寧瀟一眼,顫顫巍巍的說著。
“哦!原來是力氣大啊,那正好!”
卻聽寧瀟哈哈一笑:“我剛才還害怕你一個人拿不動這些東西呢,還說讓管家找人來幫你,現在好了,你一個人就能辦完所有的事情,快去吧。”
“好的,好的!公子。”
紅鸞輕笑了一聲,連忙又拎起九環鋼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
蘇映雪看著麵前精致華麗的古瑟,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當日寧瀟在他麵前品茶作詩的場景,心中一陣碧波蕩漾。
但是很快就被司徒擎天激動的聲音驚擾會現實。
“好刀!真是好刀!”
司徒擎天在小院之中虎虎生風的揮動起來,以他四品境界的修為,舞動起這一百零八斤的寶刀可謂十分順手。
“娘,這點心真好吃,那個大姐姐真好。”
小女孩嘴角鼓囊囊的,一手拿著一塊桃花酥,很開心的笑道。
蘇映雪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慢點吃,這是…你~小姑父送的,稍後你代爹娘去謝謝他好麼?”
“嗯嗯!”
小女孩歡喜的點點頭,便跑去一邊玩了。
蘇映雪這才幽怨的看了司徒擎天一眼,道:“夫君。”
“娘子怎麼了?”
司徒擎天頓時收了刀,興高采烈的來到蘇映雪麵前。
“這姑爺送了我們這麼重的禮物,妾身覺得我們是不是要回贈些什麼?要不然顯得你這個長兄,我這個嫂嫂不懂禮數?”
司徒擎天憨厚一笑道:“這娘子你自己安排吧!別說,寧瀟這小子還真不錯,這九環鋼刀之前我在文武閣中見過一把類似的,要兩千兩銀子呢!我看這把比那把還好,說不得接近三千兩!”
“不過這小子也真是的,送我這麼貴的寶刀,卻隻給你買這麼一塊破琴,回頭我可得說說他!哈哈......”
蘇映雪欲言又止。
破琴麼?
這古瑟乃是當今十大名瑟之一,獨幽!
若論價值,至少能換兩柄司徒擎天手中寶刀!
不過猶豫了一下,蘇映雪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
香來水榭,三層。
阿離提著一盆梅花推開了房門,走到暖閣之中,一邊走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小姐,這姑爺不能要了!”
司徒霓裳看了阿離一眼,問道:“怎麼了?”
阿離依舊氣憤道:“樓下,姑爺,他在那裏弄了很多好東西,挨個送人呢!”
“那不挺好麼?”
司徒霓裳平靜的說道。
“我本來也覺得挺好,可是小姐您猜怎麼著?竟然沒有一件是要送給小姐你的!這我如何能忍?當時就隨手把這朵梅花從那個紅鸞手裏搶過來了!”
阿離笑道:“小姐向來喜歡各色花卉,這梅花開的正豔,小姐一定一定喜歡。”
司徒霓裳靜靜聽阿離說著,不置可否,輕輕伸出春蔥十指撫在梅花之上。
忽地,她眸光微凝,不知何時一滴墨滴竟沾在了細膩如雪的皓腕之上。
細看之下,方才發現,那梅花葉片上竟然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墨跡!
阿離見了,登時憤憤道:“這姑爺真是好沒道理,竟然在梅花之上寫字,而且還這麼多!”
司徒霓裳心中一動,旋即雙指並攏,向前一點,頓時那梅花之上的墨跡竟然緩緩飄了出來,在空中排列成了一段整齊的文字。
阿離頓時驚訝的看著麵前的小字,疑惑道:“小姐,這......這是姑爺寫的詩?”
司徒霓裳輕語道:“這叫,‘詞’”
阿離從上到下讀了一邊,剛想問自家小姐,這首詩寫的如何,但當看到最後一句,又是泥又是土的,登時紅了小臉:“小姐,這姑爺真不能要了!上次在小姐麵前好歹還用塵土,這次竟然又寫起了泥土,越發不長進了!”
“小姐,咱現在就拿著這首詩去見老爺,讓小姐您休了他!”
阿離認真說道。
司徒霓裳權當聽不見阿離在說些什麼,隻是靜靜的望著這首詞,
良久方才說道:“阿離。”
“小姐,我在。”
阿離連忙上前一步。
隻聽得司徒霓裳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若是日後有哪個少年郎能為你寫這樣一首詞,你竟不必來問我,可自隨了他去,海角天涯,再也不必回來了。”
“啊?”
“不要,人家要一輩子跟著小姐!”
阿離頓時張大了小嘴,下意識的喊著,俏臉上呈現出無處安放的神情,變了又變,方又開口:“小姐,你是說,這首詩,不對,這首詞,寫的,很,好?”
司徒霓裳笑了笑,道:“這盆梅花,姑爺原是要送給誰的?”
阿離想了想道:“我剛才聽紅鸞那個丫頭說,好像是要去送給…三小姐!”
司徒霓裳旋即素手一揮,那些懸浮在空中的挺秀小字頓時原樣落下,重新回到了梅花葉子之上。
然後手指向前一勾,梅花便被推到阿離手中,阿離連忙接住。
“那就快去給三小姐送去吧。她若看到了,必然會十分歡喜的。”
司徒霓裳的聲音隨後響起。
“是,小姐!”
阿離猶豫了一下,連忙抱著梅花重新走出了閣樓。
............
“這是姐夫送我的?”
司徒青衣看著眼前的盆栽梅花,心中微微歡喜的同時還有些羞澀。
自長這麼大,除了父親和二哥,還沒有另外的男子送過他禮物呢!
“可是世間這麼多花,姐夫為何要送我梅花呢?”
身旁的紫兒笑道:“小姐真是傻了,這寒冬臘月的,也就隻有梅花開的正豔吧。”
司徒青衣頓時覷了紫兒一眼。
“姐夫才情蓋世,其中必有深意!不會如此簡單。”
司徒青衣微微搖了搖頭,忽地見那青綠的葉子上有些密密麻麻的黑點,不由拿在手中細看,竟是一些蠅頭小楷。
司徒青衣微微訝異,連忙又翻看了另外幾片葉子,同樣細細寫著一些方正小字。
“紫兒,快,把這些小字都抄寫下來。”
司徒青衣連忙喊道。
“小心些,千萬別把花弄壞了。”
司徒青衣又連忙叮囑道。
“好的小姐。”
紫兒連忙拿過筆墨紙硯,遞到一旁。
主仆二人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把梅葉上的小字整理了一番,又按照字意與格律排好順序。
發現竟然是一首詞: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隻有香如故......姐夫這是......”
司徒青衣緩緩抬頭,望著眼前的梅花,心中默念此詞,呆呆失神。
就在這時,又一個小丫鬟緩緩的走了進來,見司徒青衣身形怯弱,兀自對窗發呆,不敢打擾,便悄悄的對紫兒道:“紫兒姐姐。”然後還招了招手。
紫兒看了小姐一眼,便緩緩的走了出去。
“怎麼了?墨雪。”
墨雪道:“姑爺隻送了小姐一盆梅花是麼?”
紫兒點了點頭。
“可是我剛才聽大少奶奶苑裏的秋痕,和二少奶奶身邊的綺珠說,姑爺送給她們主子的東西都是價值好幾千兩的物件。貴重著呢,可就給咱們小姐送了一盆梅花,頂多值個二兩銀子,這不是埋汰人麼!”
墨雪頓時有些氣憤道。
紫兒聽了,又問道:“都送的什麼?就值幾千兩銀子?”
墨雪想了想道:“大少奶奶那裏是一架錦瑟,大公子好像是一柄九環鋼刀。大公子親口說值得三千兩銀子。”
“二少奶奶那裏是一根鳳篆金步搖,簪頭上乃是純金雕刻的芙蓉花,還鑲嵌著一顆珍珠,別提多好看了,二公子的也是一根七環蹀躞金玉帶嘞。隻聽這一大溜名字,就知道價值不菲!”
紫兒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看看小姐的藥煎好沒。”
墨雪答應一聲,這才離開。
紫兒這才重新回了房間,來到司徒青衣麵前。
司徒青衣正在臨摹這首詞,不由問道:“墨雪剛才說什麼?”
紫兒能明顯感覺到自家小姐心情不極好,很明顯是因為姑爺送的梅花。
但是又不想讓自家小姐蒙在鼓裏,仿佛一個傻子似的空歡喜。
猶豫片刻,紫兒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姐,墨雪說姑爺這次回來,也給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那裏送了禮物。”
“哦?”
司徒青衣筆下一頓,淡淡道:“也是梅花?”
“那倒不是。”
司徒青衣又臨摹了起來。
“可是......”
紫兒欲言又止。
“怎麼了?”
“可是,比梅花貴重多了!”
紫兒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有什麼?”
司徒青衣好奇的抬頭看向紫兒。
“大少奶奶是一架錦瑟,二少奶奶是一隻芙蓉金步搖,大公子是一柄九環鋼刀,二公子是一根七環蹀躞金玉帶。說每一件都是價值數千兩銀子呢!而送給小姐你的隻是......”
紫兒撇了撇小嘴,沒有說出口。
司徒青衣猶豫了一下,片刻後,那張精巧溫柔的俏臉上竟然露出了一道比剛才更加燦爛的微笑。
紫兒頓時懵了。
我家小姐這是傻了麼?
“小姐你......墨雪很快就把藥拿來了,你別嚇奴婢啊!”
紫兒連忙說道。
“哼!你這丫頭,你懂什麼?”
司徒青衣鮮有的瞪了紫兒一眼。
“那些俗物而已,便是價值千兩,萬兩,我也不稀罕!”
“而這盆梅花,再加上這首詞,在我心中便是千金不換!”
司徒青衣微微一笑,望著香來水榭的方向,喃喃道:“姐夫送了他們都是些俗物,唯獨我......姐夫果然懂我。”
紫兒自然知曉自家主子的喜好,見她心中如此想,自然也不好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