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雀抬頭看著仍單純的弟弟,朝著父親的方向側過了頭,壓低聲音道,“我回來之前,已經得手,覃燕行已經身中劇毒。”
“中了什麼毒?”風毅大吃一驚。
“寸寸草,此毒無解,沾之必死,我雖隻放了一滴,但我親眼看著他吃了下去。”風靈雀道。
風毅驀地睜大了眼睛,頭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半晌才哈哈笑出聲來,“好!好!雀兒!你可真是!膽子可真大啊!”
“那覃燕行陰險狡詐,城府極深,你確定他當真中了毒?”祝氏忍不住追問。
“我十分確定。”
風靈雀急著死遁,亦是想要擺脫下毒嫌疑,畢竟她混入大栗為間,若當真碾碎了仔細搜查,難保不會露出些許馬腳,覃燕行在大栗中了毒,勢必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屆時她若想全身而退就難了,趁著還有機會,死遁一下,讓海宴青傷心欲絕,還能順便洗脫嫌疑,一箭雙雕的好計。
誰能想到,燕北和大栗的戰爭中,下毒的會是看似毫無關係的南涼人呢。
覃燕行與覃燕台雖為兄弟,卻完全是兩種性格,覃燕台猖狂無忌,性格外放,將對中原人的蔑視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而覃燕行則喜怒不顯,深沉內斂,陰鷙冷漠,城府極深,完全叫人摸不透,覃燕行比覃燕台年長五歲,狠厲之名比覃燕台更甚,如今南下,他絕對不會比覃燕台好對付,所以,風靈雀先下手為強,給他偷摸下了毒,先折燕北一翼。
想給覃燕行下毒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為了得手,風靈雀將覃燕行自小到大所有的信息調查了個一清二楚,悶在房裏足足研究了三天三夜,最終得出結論,覃燕行此人謹慎多疑,武藝高強,想要直麵靠近他基本沒有勝算,隻能采取迂回策略。
他喜歡養兔子,尤其是那種又肥又白的小白兔,養到半大的時候就拿來烤著吃,兔頭則拿來燉煮,他的其他愛好幾不可查,隻有喜歡養兔子,喜食兔肉不是什麼秘密。
尤其是兔頭,吮吸兔腦更是他的嗜好。
真是夠變態的!
風靈雀無法理解這種嗜好,光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惡心。
提及兔子,她的腦袋裏幾乎瞬間就蹦出了奇毒寸寸草來,兔子喜歡吃草,而寸寸草,則是草中劇毒,一般兔子是不會吃這種有毒的毒草,而且直接喂毒草,兔肉含了毒,很容易便被人發現貓膩,她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無人知曉。
所以她在煮熟的兔腦腦髓中注入極小的一滴寸寸草汁,其他的兔肉仍是無毒,覃燕行用餐時,見盤中有兔頭,果然首先吃了兔腦,寸寸草汁經酒水一刺激,毒效雙倍。
風靈雀見他果然吸食了兔腦便悄然離開了,寸寸草毒已經入腹,不愁他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距離她下毒已經時過半月,或許很快就會傳來燕北二王子覃燕行中毒暴斃的喜訊。
風靈雀擦了擦嘴,她不怕別人說她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她不是善良的白蓮花,隻要能保護她的家人,她愛的人,哪怕手染鮮血,哪怕身負惡名又如何。
她隻知道,要讓她的家人們在這亂世之中,都能好好活著。
“我吃好了。”
風靈雀帶來的消息太過驚人,若消息屬實,燕北損失一員猛將,便隻剩下了小兒覃燕台與海宴青,那二人雖驍勇,但畢竟年少,南涼未必沒有機會翻盤。
隻是這個消息暫時不能叫旁人知曉,尤其是,暫時不能叫皇上知道。
皇上向來輕敵,瞧不上燕北人,若被他知曉了覃燕行中毒,隻怕更會覺得燕北人不堪一擊,他們往後想要行事就更難了。
“阿鐸,”風靈雀眼神飄向弟弟,“我剛才說了什麼?”
風淩鐸張口便要回答,突然看到姐姐的眼神,心中一個轉彎,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聽見。”
“我還隻是個小孩子。”他聳聳肩,繼續埋頭吃飯。
風靈雀吃完了晚飯,指導了一會風淩鐸武藝,便回去休息了。
她肩上的燙傷時時隱痛惹人心煩,反正也睡不著覺,她便披著衣服梳理她昏睡這段時間,從大栗傳回的各路消息。
果不出所料,她剛剛離開,燕北就朝大栗的發起了猛攻,直逼大栗皇宮,最近的一條消息是三日前發出,大栗名將沈括拚死抵禦覃燕台率領的燕師大軍拒不投降,但瞧著形勢並不樂觀,不過是抵死頑抗,也不知道能撐得幾時。
若被燕北攻下了大栗,南涼很快便要直麵燕北鐵騎了。
風靈雀幾乎一夜未眠,天還擦黑,尚未開亮的時候,就聽見院中傳來響動,她索性不再假寐,喚道,“雪蟬?什麼事?”
雪蟬進來回稟,“小姐,宮裏又派人傳將軍進宮了,這時辰這麼早,簡直不叫人睡覺了。”
風靈雀徹底清醒了,平日裏皇上雖然傳喚父親頻繁,但不至於天還黑著便叫人來催,她有些不放心。
風靈雀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把扯去被子,“雪蟬,快速更衣,我隨父親一起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