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話出了口，薑妍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她有點愧疚，搭著便車說這種話好像有點忘恩負義的感覺。

連忙找補，“當然在舒適性上還是領先太多。”

牧辰倒沒說什麼，隻是從後視鏡瞥過來一個涼涼的眼神。

薑妍尷尬一笑。她沒看見的是，牧辰在另一側微微勾起的唇角。

秋天的傍晚涼意泛起，吹進來的風讓薑妍鼻子發癢，百般忍耐還是打了兩個小小的噴嚏。

牧辰收回手臂，搖上車窗，“抱歉。”

“沒事沒事。”薑妍搖頭。

封閉的空間讓對方的存在感格外強烈，安靜的環境裏隻能聽到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車載香水細微卻綿長的味道讓薑妍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那天晚上牧辰身上的氣息。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又拚命把不該有的回憶甩出腦海。她甚至有點後悔坐上牧辰的車了。

好在這時，牧辰修長的手指輕按，打開了廣播，車裏響起了電台主持的聲音，驅散了若有若無的尷尬。

“我是說，今天的事，很抱歉。”牧辰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在熱鬧的廣播聲裏清冷又清晰，讓人無法忽視。

“什......什麼？”薑妍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她看到牧辰抿緊的唇部線條，反應過來，“你是說今天開會時的事？你都知道了啊。”

也是，對於一個媒體會議來說，今天的事也算得上是一場不大不小的事故。牧辰作為總裁，知道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她微微搖頭，“這件事你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啊，說到底是我們雜誌社內部的問題，反倒給昕海的會議帶來了麻煩，要說抱歉，也應該是我們說才是。”

薑妍的話說得輕快又利落，嘴角甚至還帶著笑意，整個人看上去沒有絲毫陰霾。很明顯，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牧辰的心情卻沒有因此放鬆。

就在三個小時前，他從監控裏看到了薑妍被推搡、被眾人鄙視指責的畫麵，她的形容狼狽，腰卻一直挺得筆直，眼神無比堅定。

包括現在，明明昕海、甚至自己在這件事情裏都是有責任的。她卻迅速的劃清了界限，把她和欺侮她的雜誌社歸為一個陣營，又把自己擺在了對立的位置，把還為擾亂了會場而道歉。

很清醒很懂事的一個人。他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發堵。可是似乎，也沒有反駁的立場。

“張經理會調查清楚事情的經過，接下來會和你們雜誌社做正式溝通。”他沉聲說道。

“謝謝牧總。”薑妍小聲回答，沒有拒絕牧辰的安排。

作為記者，能有這樣的步驟為自己正名再好不過。雖然還是改變不了羅娜囂張的態度和行為，但起碼能免去自己被潑臟水的可能。

“沒什麼好謝的，”牧辰自嘲的搖頭，又挑眉，“怎麼不叫學長了？”

薑妍理由充分，“學長，是處於校友關係的時候叫的。牧總，是處於工作關係的時候叫的。當然不能混淆。”

牧辰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怎麼？你是怪我在這件事裏沒有用學長的身份為你出氣？”

薑妍有些意外牧辰會這樣說。一方麵她覺得兩個人的關係沒有熟識到那個地步，不至於讓他有這樣的疑問。另一方麵則是，她見到的牧辰都是清冷又淩厲的。雖然平日裏他的一言一行都教養良好，不會讓人有高高在上的感覺。可很明顯，也不會有人把他當作可以容易開玩笑的人。如果非要說的話，可能是自帶距離感。

而且她很明顯的感知到，牧辰雖然說話帶著笑意，整個人卻並沒有開玩笑的輕鬆，反倒好像壓抑著某種情緒。

搞不清狀況的她選擇了最簡單的回答，“不敢不敢。”然後出於謹慎，整個人又往旁邊挪了挪，把自己完整的隱藏在駕駛位的後麵。

牧辰再看後視鏡的時候，隻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頭頂。

他嘴唇繃緊。汽車這時已經駛出擁擠的路段，一腳油門下去，速度加快，樹木和建築物飛快的向後方跑過去。路燈的光投射到車裏，明明滅滅。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車裏隻回蕩著電台裏的歌曲。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薑妍明顯鬆了一口氣，她急於擺脫這樣尷尬的氣氛，和牧辰匆匆告別後就想離開。

可是沒想到，在車上明明已經沒有什麼感覺的左腳，在著地的瞬間卻狠狠的痛了一下，薑妍支撐不住的身體猛的倒向一邊。

在失重的瞬間，她腦子裏飛速閃過的念頭是，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當街摔倒什麼的也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