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竇依柔渾身冷汗,腦海中突然浮現悅伶經過沈澈身後的畫麵,難道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她猛然轉眸回望,陰冷的目光定格在竇依竹身上,看著對麵女人清澈的目光。
竇依柔隻覺得渾身如被電擊了一般,她突然覺得竇依竹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個傻子。
“母親,爹爹,女兒錯了,適才飲酒多了才出了大醜,辜負了王爺和姐姐的一片美意,姐姐,這是妹妹最珍視的羊脂玉鐲,姐姐若不嫌棄,妹妹就當賠罪了。”
竇依柔眸中淚光連連,雙手托著溫潤細膩的鐲子,誠懇無比,這是她唯一轉變形象的機會。
竇依竹眸光一轉又變成小白兔,抬步向竇依柔走去,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怯生生的樣子。
她剛才還想呢,若是竇依柔就這麼走了她又死不了了,現在,機會來了!
“好看。”竇依竹憨憨的笑著,伸手去拿鐲子。
寬大的衣袖蓋在竇依竹的手,正在竇依柔想要拿出袖間的毒針時,突然被竇依竹抓住雙手。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竇清宏和晴姨娘一臉尬笑,卻不知道衣衫下兩隻手正在較勁。
“啊!”竇依竹突然大叫一聲,“王爺我怕!”
眾人眼看著竇依柔猛地一拉,竇依竹看似掙脫實際拉拽,身子一轉,直接踩空。
淒厲的聲音響起,兩人一齊從樓梯滾落。
“快救人!來人啊,王妃失足了!”
“快,快下去看看!”
眾人急作一團,齊楠笙瞳孔微縮,修長的手指緊緊摳著輪椅的扶手。
康如悅伶和平灩已經跑到樓下,竇依柔躺在二樓梯的拐角處半昏半醒,聲聲叫痛。
竇依竹躺在一樓,一雙清眸半開半合,看著悅伶焦急的向自己跑來,她隻覺得身體好像被什麼暖暖的東西包圍了。
手部傳來黏膩的感覺,她費勁力氣抬起,看到滿手的鮮血,她突然笑了。
這下,她可以回去了吧?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奴婢啊小姐!”悅伶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眾人目瞪口呆,“這,王妃,怕是不行了吧?”
“你胡說!我們小姐好好的!再胡說我撕爛你得嘴!”悅伶咆哮大喊,一雙眸子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先別動王妃,快去請郎中!”
康如愣了片刻剛恢複理智,揮手想要命人去抬王爺下來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齊楠笙的聲音。
平灩立即推著齊楠笙向竇依竹走去,隻見他抬起手臂,輕輕一扯,衣袖被撕裂成帶,“悅伶,拿這個敷在王妃的傷口處,包住她的頭。”
悅伶立即起身,接過藥瓶和布,快速的為竇依竹做了止血。
竇清宏看到眼前這一切已經不行了,整個人癱倒在地上,臉色煞白,額頭布滿汗珠。
“大人,咱們是不是得報官啊?王妃她拉著柔兒......”
“你住口!我們王妃明明就是被二小姐推的,王爺,您一定要替王妃做主啊。”晴姨娘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悅伶嗬斥住。
齊楠笙冷冷向竇清宏和晴姨娘看去,竇清宏連滾帶爬的跪在他的麵前。
“王爺,今日之事多有蹊蹺,依竹乃竇家嫡女,微臣向來疼愛有加,柔兒也向來乖巧,今日不知是怎麼了,還請王爺先請郎中看了再做定奪啊。”竇清宏叩頭在地,為自己的女兒爭取著。
齊楠笙轉眸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竇依竹,靠近了輕輕抬起她的手臂和雙腿,“叫店家騰出最好的房間將王妃挪進去,康如,騎馬去接郎中,平灩,讓賓客先行回去,遊船會提前結束。”
“是!”
人群瞬間散去,竇依竹被人用擔架抬回屋內。
蘇覓夏走到門邊又退回,血泊中的香囊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即去撿了揣在袖中,跟父親說了幾句留在了酒樓內。
竇依竹躺在豪華柔軟的房間內,身上的溫度卻越來越低。
她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誌,又加上失血過多,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
等到郎中來時,她臉上已然無半點血色。
“王爺,王妃大出血,怕,怕是......”
“用藥!”齊楠笙不顧郎中在說什麼,厲聲命令。
郎中起身打開藥箱,匆匆寫下幾味藥材遞給康如,不一會兒悅伶便去煮藥,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竇依竹終於喝上了藥。
“阿膠,龍骨,紅棗,烏雞,凡是補血的,請盡快給王妃煮了喝下,我再施以針灸,若能止住血,王妃上有一線生機。”
聞言齊楠笙突然鬆了一口氣,身子微微向輪椅後靠去。
說來他們從未見過,她也不過是陛下塞給他的工具而已,可現下他竟有些緊張。
竇依竹喝下了藥,頭上的布也終於不再有血滲出,補血的湯也已經喝下。
可到了傍晚時分,竇依竹身上依舊是冷冷的,脈搏越來越微弱。
郎中頻頻搖頭,“照理說,王妃應該能醒過來的,可眼下看,即便命在,怕也是個......”活死人幾個字郎中沒有敢說出來,悅伶已經癱坐在地上。
齊楠笙眸光冷寒,“用盡你能用的所有方法,王妃醒來,你安然無事,本王許你進太醫院,保你一世榮華,若醒不來......”
郎中伸手擦著額頭的汗珠,餘光瞥見齊楠笙,隻見他輕輕摩挲著玉扳指,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
“王爺,不是小的不救,許是王妃自己不想求生。”
齊楠笙劍眉微挑,眸光中的危險又加深了一些。
“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若是在王妃心瓣上針灸,或許可以讓王妃如往常,隻是此法凶險無比,一旦有失,怕是再無力回天。”
齊楠笙輕撚著被撕爛的衣袖,轉眸望向床上的人。
若是不行此法,她怕是一輩子生不如死,隻能躺在床上度過餘生。
“做。”良久之後齊楠笙冷冷吐出一個字。
“麻煩姑娘將王妃左心處衣衫剪開一塊。”
悅伶立即按照郎中說的做,郎中拿著針站在床邊做著深呼吸,仿佛在做心理建設。
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下針。
竇依竹此刻隻覺得自己在拚命的跑著,似乎前方就是張弛的辦公室,她昏倒的地方。
她用盡力氣向前跑去,腦海裏滿是手刃渣男渣女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