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離婚吧。”

到家後，慕晚星思來想去，覺得這時候說是最佳時機。

她不想再繼續拖下去了。

工作被攪黃了，若是再不結束這段關係，她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難堪等著她。

陸靳北隨手遞給她的外套她還沒接。衣服僵在半空。

時間仿佛也跟著靜止，不過也隻有短短一兩秒時間。須臾，陸靳北手一鬆，衣服徑直落在地上。撲起一陣輕風。

慕晚星暗暗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彎腰默默將他的衣服撿起來掛在玄關。

“少爺，少奶奶，晚飯準備好了，先吃飯吧。”李嫂迎上來說。她也感覺氣氛不對勁，但隻能硬著頭皮上前緩解。

“吃飯。”陸靳北淡道，邊說邊挽衣袖，邁步朝餐廳走。

“陸靳北，我說我們離婚吧！”

慕晚星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竟是一刻也等不了。見他不答，又做補充道。

陸靳北挽衣袖的動作又是一怔。

“李嫂，擺桌！”陸靳北兀自道，抬步跟李嫂一塊兒去餐廳，一陣幹脆脆響在他身後響起。

是他袖扣落在地板上發出的響聲。那袖扣在地上彈了好幾下後，精準無誤地落在她腳邊。

那幾下也仿佛也彈在慕晚星的心上。

她完全被他無視了。

李嫂過來勸她，讓她快過去吃飯別餓著肚子。她始終未動，跟個固執的孩子似的。陸靳北卻在某時叫走李嫂：“李嫂，別管她，過來幫我開瓶酒！”

“少奶奶你......”李嫂也不好勸了，替她頭疼。邊應著陸靳北邊走了：“好，來了！”

酒上桌，慕晚星深深看他一眼，指甲抵著掌心使勁兒摁了一下，轉身頭也不回上樓回房。

她不明白他為何不願意離，甚至不願意聽她提起任何關於離婚的字眼。

或許，是因為奶奶？

他不想讓奶奶操心。即便平時羈傲不訓，但在奶奶麵前始終是個聽話的乖孫子。

想到這兒，她坐不住了打算再努力一次。下樓告知他如果他是因為奶奶那邊的原因不敢離，她主動去跟奶奶坦白。

絕不會要他背黑鍋。

慕晚星開門探著下樓，偌大大廳中從天而降的吊燈明晃晃照著，李嫂不在，陸靳北也不見蹤影。

院裏好像有燈光射著。

她邁步出門，緩步挪到車身邊。

果然，陸靳北坐在後座，車窗緊閉，她是通過副駕駛半降的車窗看見他身影的。

她一點點做好心理建設，“陸”字剛提到嗓子眼還未說出口，就被另外一道嗓音搶了風頭。

是陸靳北在問駕駛座的葉琛，他說：“如果愛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子？”

愛。

慕晚星萬萬沒想到“愛”這個字能從冷漠無情的陸靳北口中說出來。

他不知道愛是什麼樣子嗎？就是他看向曲深深、接曲深深一個電話嘴角不自覺揚起，避開她獨自去陽台跟她視頻的樣子。

是呀，他也會愛人，也有情深意重，隻是那個對象不是她。

她狠狠怔在原地，心忽地被什麼東西重重刺了一下一般，痛得她差點失態，那腳不注意踩到一個石子，碾磨得她生疼，也發出了些許摩擦聲響。

她下意識繃緊神經躲在車後的綠植中。

還好，他們沒注意到。也沒下車。

後麵的話，慕晚星沒機會聽也不想聽了，她的思緒也被陸靳北這句話攪得一團亂，逃也似地帶著複雜心情伺機離開這兒。

直至回到臥室窩在沙發上抱著自己心愛的小兔玩偶，心才一點點平複下來。

怎麼這麼沒出息？臨到頭了又因為他隨便一句不關於她的話勸退了。

如果愛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子？

就是下定決心要提離婚，卻被對方一句小心翼翼詢問愛另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子時，被刺骨的感覺攪得退縮的樣子！

是三番五次被羞辱，被冷落，默默咬牙痛哭卻還是舍不得離開的樣子！

是她一個人對抗心裏發了瘋一樣的執念和占有欲的樣子！

此後，慕晚星再次淪落為“守房人”的境地。除了無所事事就是剪剪花草轉移沉重的情緒。

這種不太平衡的平靜，是被兩天後陸靳北回來洗澡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打破的。

他的手機她從不看，也不管。任由響了好幾聲後她也隻是轉眸沉默看著。

浴室卻傳來一聲“幫我接一下”。

慕晚星隻好放下平板起身去接。

誰知那邊傳來的竟是曲深深的聲音。這聲音慕晚星第一次聽就深深記住了。

那邊開口就嬌滴滴喊“靳北哥哥，不是說好了半小時後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到底哪天來看我啊？是，是姐姐不讓你走嗎？”

後一句明顯語氣帶著醋味兒和心機，姐姐？哼，想不到自己還混上一個姐姐當！

“你好，我是慕晚星。不出意外就是你口裏那個姐姐，除了剛剛那些還有什麼需要轉達嗎？”慕晚星捏緊手機後蓋，說：“他在洗澡不方便接聽。”

瞬間那邊就炸裂了，說了一通難聽刺耳的話，大抵就是她沒品私自接他電話不要臉什麼的。

慕晚星也不在乎，隻衝著電話那端淡淡回了句：“說完了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你的靳北哥哥看不到你了。

他要洗澡跟我準備備孕，沒功夫搭理外人。再見！”

一句話說完，慕晚星徑直掛斷電話。本隻想把手機調成靜音，卻想到什麼，掛斷剛彈進來的號碼，扯著嗓子問了浴室的人一句：“推銷電話，接嗎？”

“拉黑！”

霧氣騰騰的空間裏傳出來一句幹脆話。

“OK。”

這話有些出乎意料，但慕晚星喜歡聽。纖細嫩白指尖在屏幕上熟練點了幾下，將曲深深的電話號碼拉入黑名單。

反正是他讓拉黑的，她隻是執行不過分吧？

本想就此放回去，又想到什麼，她又顫著心好奇地打開他黑名單通訊錄。然眼前的一幕幾乎把她驚到了。

他通訊黑名單中，隻有剛剛拉進來的曲深深一個名額。

她......沒有被他拉入黑名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