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專心修複,薑池魚開始閉關。
時間一晃而過,五日後,薑池魚終於出了工作間。
站在門口,看著店外麵的陽光,薑池魚頗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這幾日為了修複這個花瓶,她也是拚了。
這時,那人來收貨了。
“這可是第五天了,你要是不能給我滿意的東西,古玩街將不複存在。”
老街坊們都紛紛出來了,他們也想知道結果。
與此同時,他們看著薑池魚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但薑池魚並未注意,將修複好的花瓶小心地放在桌上:“您自己看看吧。”
那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他特意帶來了一位歲數極大,在鑒定界德高望重的老者,“你去鑒定一下。”
老者戴上手套,拿出工具,開始仔細觀察。
等待的過程中,眾人都有點忐忑。
那人也心中不安,他家老板愛古董成癡,本意也不是要找麻煩,隻想修複花瓶,因此絕對是在場人中,最緊張的那個。
不多時,老者起身,看了眼薑池魚,眼神複雜,充滿了讚賞。
“年輕人果然有一套,這花瓶修複好了,完美無缺,再也沒有了任何瑕疵。”
那人連忙湊過去,小心的將花瓶拿起來查看。
當看到上麵的瑕疵已經消失無蹤,完全看不出來後,歡喜的不能自已。
那人放下古董,給老板打了一通電話,還是視頻通話,當然是他這邊單方麵的拍攝,對方看了後,說了一聲:“可以。”
掛了電話, 那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
“薑小姐,日後要是有機會,我們可以再度合作。”
薑池魚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接過名片。
但她並沒有當回事。
她也不認為自己還會和這個人有交集。
那人帶著老者和花瓶,上車轟隆隆離開了古玩街,這次古玩街的危機徹底解除,薑池魚也很高興,不由露出笑容。
可一轉頭,卻對上宋青鬆充滿鄙夷的眼神。
薑池魚覺得莫名:“您怎麼這樣看我?”
“我為什麼這樣看你,你自己不知道嗎?”宋青鬆陰陽怪氣,“我們古玩街雖然都是跟古董打交道,但我們光明正大,一身正氣,可從來不會做出那種丟人現眼,無恥之極的事情!”
說完憤憤離去。
薑池魚錯愕不已,同時也有些生氣:“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
可宋青鬆沒有停留,她再轉頭一看,周圍原本和氣的街坊鄰居都變了個人,看著她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輕蔑。
仿佛,她是什麼臟東西一般。
可五天前還不是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沒想到啊,他竟然是那樣的人......”
“是啊,人家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這話是有道理的。”
“就是可惜了她這手藝,這份天賦竟然落到了她身上,真是可惜可歎可悲!”
修複工作是要看天賦和耐心的,缺一不可。
周圍的竊竊私語仿佛變得額外清晰,薑池魚聽得清清楚楚。
她下意識看向王傳武。
王傳武對上她的目光立刻閃躲開,猶豫了一下,重新看向她,欲言又止,剛要說話就被一旁看戲的朱珠扯了一把。
王傳武被扯得一個踉蹌,也有些惱火:“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朱珠被他一質問,也怒了,“這女人就長了張臉好看,實則骨子裏都是爛透了的!就不是好人,我警告你啊,你以後離她遠點!”
她這話說的很大聲,薑池魚聽得清晰,不疾不徐地問道:“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
朱珠朝地上啐了一口:“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薑池魚聲音清冷,“請你說清楚,我怎麼不是好人,我是偷你東西了,還是搶你東西了?”
她不僅沒偷沒搶,還保住古玩街。
壞人兩個字怎麼也安不到她頭上吧!
豈料,聽到這句話,朱珠更是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肚子都痛了:“你這話說的,真是一點都不心虛啊。”
薑池魚抿了抿唇,臉色更冷。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心頭浮現出一個恐怖的猜想。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朱珠:“你把話說清楚!”
朱珠一把甩開她:“我說個屁啊,你自己父親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有數,你別以為這件事能瞞一輩子,我告訴你,紙包不住火,隻要是做過,早晚會鬧得人盡皆知!”
薑池魚聽到這句話,腦子裏翁的一下!
耳邊原本還算小聲的議論,仿佛忽然就放大了許多倍,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看吧,我就說了,她是偷國寶的賊的女兒!這樣的人,根本不陪碰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古董!”
“對,這對我們古玩行業,是一種侮辱!”
“虧我之前還覺得她長得好看,人不錯呢,現在才知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薑池魚臉色發白,倔強地解釋道:“我父親沒有做。”
眾人根本不信。
朱珠更是嘲諷道:“你當然會這麼說,畢竟那是你父親嗎,就算他殺了人,恐怕你也會維護他。”
“我父親沒殺人,也沒偷東西。”
薑池魚生生被逼紅了雙眼,一字一頓說道。
朱珠呸了一聲:“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你看看,大家誰會信你的話?你這話騙傻子都不管用!”
“我就納悶,你長得這麼漂亮,卻還要躲在這偏僻的古玩街,原來是因為你父親是個賊!你根本不敢出去,你知道我們古玩街對八卦不感興趣,沒人知道你的那些過往,才安心躲在這裏。”
“薑池魚,你真不要臉!”
她的眼神中帶著慢慢的惡意。
薑池魚看著她,恍惚間回到了當年事發。
她是相信父親的,父親也說沒有,但別人不相信。
鋪天蓋地的惡意和嘲諷朝她籠罩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時隔多年,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當年的痛,如今才發現,她一直沒有忘記過,還是壓在記憶深處。
一旦觸及到那個開關,記憶就像毒蛇一樣攀附而來。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機械般的解釋:“不是的,我父親沒做,他頂天立地,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看著她還不死心,朱珠惡從心頭起,忽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你別狡辯了,你個狐狸精,你這個小偷!”
薑池魚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她下意識護住平坦的腹部。
不,孩子不能有事!
可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到來,她落入了一個堅硬結實且溫暖的懷抱。
薑池魚慢慢睜開眼睛。
陽光從頭頂撒下來,陸知淮低著頭,臉上帶著些陰影,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仿佛格外清晰,眼底似乎透著一抹擔憂。
“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