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大梁開國三百年，不納貢、不和親，秉承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血誓。大梁國威又豈能在朕手中斷送？”

常威環顧堂下群臣，滿麵神色莊嚴。

“北蠻王要我們的土地和女人，哼！此番，相國掛帥征討，便是對侵略者最好的回答！誰再敢談議和，殺無赦！”

一席話訂下了大梁朝堂未來的基調。

群臣如打了雞血般亢，奮。

唯獨萬相國一黨，怎麼聽怎麼不自在，卻無人敢反駁。

畢竟，連他們的主子都在皇帝麵前連連吃癟，連丟了兵部和環城衛隊兩個重要部門。且說馬丕的大好人頭還在堂中擺著呢，這便是不抵抗的前車之鑒！

退朝。

群臣各懷心事離去。

萬相國卻叫住常威，請他借一步說話。

禦書房。

萬相國開門見山，“陛下，梓馨人在何處？”

他問的正是萬貴妃。

“她很好，沒受苦。至於將來如何處置，就看相國你怎麼表現了。”

常威呷了口茶，繼續淡淡道：“朕說過，你我翁婿一場，尚有情分在。若大梁能安定繁榮，很多事保持現狀，朕認為也不是不可以。”

大局為重，常威認為暫時不能逼急對方，免得生亂子。

萬相國長舒一口氣，女兒還活著就好，也知多說無益。

“陛下，你長大了！”

感慨著，萬相國請辭離開，卻留下一句話，“翅膀太硬更易折斷，請陛下審時度勢，莫要欺人太甚，否則，到頭來沒有轉圜的餘地！”

這句話，等同於相國對皇帝下了戰書。

如此大逆不道的恐嚇，氣得常威將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老王八蛋！老子給你台階下，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哼！等我奪回大權，驅逐北蠻，到時候，就是你萬家的末日，看你還怎麼囂張！”

秦夢瑤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因為兄長官複原職，她心情大好，請命道：“陛下，讓我在北上途中出手，擊殺這老賊，定能一勞永逸。”

常威卻搖搖頭。

“不可！”

他麵泛憂色，說道：“愛妃可以為方才我在堂上隻是單純戲弄這老王八？”

“陛下不許胡說，你還沒贏呢！”

“咳咳，那就說正事！說正事！”

常威的目光在秦夢瑤難得嬌嗔的俏臉上逗留片刻，又滑過她的胸前鼓囊和傲人長腿，才收拾情緒，繼續解釋。

“我大梁軍隊屢戰屢敗是事實。”

“朕調子唱得高，是為鞏固抗戰決心。就怕真打起來，大梁軍隊討不了好。如此調度，是為拖延大戰到來。”

“萬相國那老王八分明就和北蠻王私下勾結，讓他去北疆督戰，他定然要使壞圖謀，卻必須穩住當下局勢。”

秦夢瑤聽得雲裏霧裏，問道：“陛下為何這麼認為？”

常威又說：“相國已權傾朝野、一人之下，他又何必投敵？除非，北蠻王的許諾，是扶植他來坐我的位置。”

“老王八想要得逞，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北蠻軍隊長驅直入，否則，天下還有他的份？他會穩住北蠻王的。”

聽到這裏，秦夢瑤美眸異彩連連，眼前這位天子難道換了人？對時局和人心都剖析得淋漓盡致。她想著，或許某天自己願賭服輸，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又聽。

常威問道：“愛......咳咳，夢瑤，你兄長也在軍中述職，考考你，可知我大梁軍隊為何打不過北蠻？”

秦夢瑤想了想，回答道：“其一，京城三衛，禁軍、京城衛隊和環城衛隊都善於操練，而真正上前線的府兵卻疏於練習。”

“其二，貪官當道，軍費都落入私人腰包，這也解釋了第一條。”

“其三，與第二條有關，府兵軍備差，糧草缺，怎麼能打勝仗？”

常威點點頭。

“你說得對，分析很到位！不過，說到軍備嘛，還有糧草，朕可是專家！走，隨朕去工部一趟，朕要為大梁軍隊換換血。”

......

前世的經驗告訴常威，領導駕到，下麵的人隻會把不好的藏起來，報喜不報憂。

所以，常威並沒有擺架巡視，而是微服私訪，還順便占了秦夢瑤不小的大便宜。

兩人扮成夫婦。

常威的身份，則是想攬些軍工活的承包商人。

說來也巧，自打早朝驚變，工部尚書立刻下令內部整頓，更廣開渠道，募集商人供應軍備物質，以做到最大程度的積極備戰。

常威深感欣慰。

也和秦夢瑤一道，與不少慕名前來的商人站在了一起等候。

主持工作的是位參事，官職不高實權大，自然不認識皇帝。

一番程序後，商人們開始展示推銷自家產品。

大梁好武風，刀盾的鍛造在民間並未禁止，故而，很多商人提供的樣品的確比府兵那些粗製濫造更加精良。

隻不過，都逃不開冷兵器的束縛。

常威看得連連搖頭，沒有質變，又怎麼實現他將來策馬四海，令全世界都臣服在腳下瑟瑟發抖的宏偉願望？

輪到常威展示時，因為來得急，並沒有準備所謂的樣品，頓時除了洋相。

“這人該不是個混子吧？連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看他氣質不俗，眷侶更是貌美，應該有後手吧。”

商人們議論紛紛。

參事則皺皺眉，“閣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若是來行糊弄之事，可非小罪，拿不出樣品還是速速離去吧！”

說著，就要讓身旁的衙役驅趕常威和秦夢瑤。

參事也不想節外生枝，抱著小事化了的態度。

豈料，總有小醜在這種場合跳出來搞事情，一名帶來百步穿楊硬弓的商人奚落道：“我看這他鬼鬼祟祟的，說不得是北蠻來的奸細，王參事，你可要慎重處理啊！”

胖子商人說話時，一雙眯眯眼蹦出貪婪目光，毫不避諱地在秦夢瑤身上遊走。

“美人，你是被他騙了吧？快過來，本老爺自會稟明參事，為你證明清白。”

哎！

常威暗暗心歎，漂亮女人自帶惹禍的屬性啊！

他攔住怒火中燒就要拔劍砍人的秦夢瑤，又朝王參事拱拱手，“大人，這胖子方才的弓箭有效殺傷距離是多少？”

王參事皺皺眉，還是答道：“一百步，無愧百步穿楊之名。”

一百步，就是一百五十米。

常威點點頭，“若工部為我提供材料，日落前，我能做出有效殺傷三百步的武器。並免費將技術贈予工部，那麼，冤枉我為奸細的混賬，王參事應該會秉公法，辦吧？”

什麼？

三百步？

怎麼可能？

頓時，周遭一片嘩然。

胖子則不屑道：“天上的牛都被你吹下來了，你要能做出來，我就站在三百米之處任憑你射！”

“好說好說！”

常威胸有成竹，揮手豪邁道：“一硝二黃三木炭，還有筆墨伺候，本公子要畫圖紙，倒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