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沒了,是被我爸活活給氣死的。
她的葬禮,我爸連麵都沒露。
他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屍骨未寒,跑去跟小三領了結婚證。
頭七過完,我頂著哭腫的雙眼,捧著母親的骨灰盒回的家。
一進門就是迎麵而來的祥和氣氛。
我爸,小三,還有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都在。
薑春玲穿著紅色的旗袍,我爸西裝革履,打著同色的領帶,就連那個孩子,都打扮的像個小花童一般。
三人圍坐在餐桌前,上麵擺滿了大魚大肉,三人說說笑笑,我爸還心情特好的開了瓶珍藏的紅酒。
他們竟然在慶祝?
看到我,我爸臉色微變,“既然回來了,就跟你媽媽打個招呼吧。”
我冷著臉看薑春玲,眼中的厭惡不加掩飾。
我爸瞬間板起臉,“萌萌,叫人啊。”
“媽?”我笑了,指了指袖子上的孝布,“你是不是年紀太大,忘了我媽剛走?還是說,這個穿的跟花喜鵲一樣的女人,也想化成灰?”
我的嗓子已經哭啞了,說話的時候像刀割一樣的疼。
但比不上我此刻的心疼,我為我媽不值。
任勞任怨二十年,如今屍骨未寒,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門頂替了她的位置。
我爸臉色一滯,厲聲嗬斥我,“你怎麼說話呢?這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回來掃興的,就趕緊滾出去!”
大喜?呸!
“我憑什麼滾出去?房子是我媽的,我回我媽的房子,有問題?該滾出去的,是你們!”
我爸一撇嘴,理直氣壯地說:“你媽媽已經死了,我總要過我自己的日子,這個房子不光是你媽媽一個人的,我還是你爸呢。”
“我爸?”我冷笑一聲,“葬禮的時候你去哪了?我媽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去哪了?這個女人上門挑釁的時候你又在哪?”
我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杯裏的紅酒搖搖晃晃。
“我媽就是被你身邊這個女人和你一起氣死的!”
我指著薑春玲,眼眶發紅,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此時眼淚一掉,我爸不會心疼,反而還讓小三看了笑話。
我媽最後的日子是在醫院度過的,我每天陪著她,眼睜睜看她日漸消瘦,卻還在念叨著我爸的名字。
我恨極了。
恨我爸沒良心,也恨我媽沒骨氣。
這樣一個負心漢,有什麼能讓她念念不忘的?
我爸一直沒出現,直到我媽咽氣。
我媽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讓我好好生活,我答應了她。
處理後世的這幾天,我一直住在舅舅家,沒睡過一個好覺,一閉眼就是薑春玲的挑釁和我爸的冷漠無情。
“你這是說的什麼胡話?”我爸拒不承認他做的那些事,“你媽媽自己身體不好,還賴在我身上了?她教出你這個不孝女,生病就是她的報應,活該!”
說著,他惱羞成怒,揚起手掌,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打的我側過頭去。
這一把掌,把我對他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給打沒了。
也讓薑春玲這個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小三有了靠山,笑的異常挑釁。
“萌萌啊,你也大了,總不能一直跟你爸生活吧。”
“跟你有個屁關係!”我瞪她。
薑春玲絲毫不介意,反而笑得更燦爛了,“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我是你爸的妻子,也是這個家的主人。
我給你爸生了個兒子,你爸什麼都願意給我買,你一個女兒,就別湊熱鬧了。”
她連裝都不裝了。
我看向我爸,他甚至都沒有因為薑春玲如此直白的話而皺一下眉頭,看樣子是十分享受養小三的樂趣。
好啊,那就一起快樂一下吧。
我環視一圈,在沙發上看到了薑春玲的包,二話不說把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什麼都願意給你買?這些就是我爸給你買的東西?”
包裏的口紅掉落一地,是我媽化妝品的好幾倍。
我一根一根的打開掰斷,弄了一地的紅印子。
“何萌萌,你發什麼瘋!”我爸像隻憤怒的獅子一樣怒吼,但對我造成的攻擊力幾乎為零 。
我抄起旁邊的化妝包,將其中的化妝品一瓶一瓶摔在地上。
“不是說我爸願意給你買麼?就買這幾百塊的防曬?”
啪,碎了。
“他還是大方,這瓶汝液專櫃要買兩千多呢吧。”
啪,又碎了。
“哎?這個是最貴的吧,都是花我媽錢買的?”
啪......這回倒是沒碎,不過我擰開了蓋子,將裏麵的護膚品全部摳了出來,抹在了腳背上。
隨著護膚品一瓶一瓶地報廢,薑春玲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朝我撲過來。
“兔崽子,你敢動我化妝品!”
她衝過來,我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感謝我親爹,願意花錢送我去學跆拳道。一個過肩摔把她摔在鋪著地毯的地麵上。
可惜了,我更喜歡肉體和瓷磚直接接觸的聲音。
我冷冷一笑,“你跟我爸這麼久,不知道他女兒從小就學跆拳道嗎?”
說完又人畜無害的笑了笑,“我就是個熊孩子,你一定不會跟我一樣計較的哈,賠錢什麼的跟不可能是吧,畢竟,我的錢都是我爸給的呢。”
我一腳踩在薑春玲的屁股上,揚著下巴問我爸 “爸,你看,送我學跆拳道的錢沒白花!”
我爸被我氣的倒仰,扶著門框,憤怒又絕望,“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啊,我就是想回來和我親愛的爸爸一起生活啊。”我一臉無辜 。
“憑什麼跟我一起生活?我已經有新的生活了,你滾出去!我沒你這個瘋女兒!”
“唉。”我歎了口氣,收回踩在薑春玲屁股上的腳,“看來還是不行啊......”
我推開我爸,走下樓梯,身後傳來他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我勾起嘴角,哪有這麼容易。
來到廚房,我一番操作,擰開煤氣閥門。
樓上的兩人聞聲下來,我正拿著我爸的打火機,靠在廚房的操作台上來回開關打火機的蓋子。
“我這麼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卻這麼狠心,那沒有辦法了,我們隻能在地下做一家人了,整整齊齊嘛。”
說著,我做出按動的動作,我爸都快五十了,還能超出身體極限,飛奔下樓,我是刮目相看的。
這下屋裏人都慌了,圍在我周圍一個勁兒的安撫。
就連我那個便宜弟弟,也坐在地上討好似的笑。
我爸擠出一絲笑容來,輕聲細語的說著:“萌萌,萌萌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做傻事。”
我撇撇嘴,現在要好好說了,剛才尋思什麼了?
“你說,我能不能和你住一起啊?”
“能能能!你要幹什麼都行,先把打火機放下!”
得了他的準話,我心滿意足的收起打火機,還不忘把煤氣灶關上。
“早這麼說不就沒事了?行了,進行下一項吧。”
我爸和薑春玲麵麵相覷,“什,什麼下一項?”
我從背包裏拿出了我媽的遺像。
“跪下,磕頭!”
他們都愣住了,薑春玲嘴角抽 動,眉頭皺的老高,輕輕的拐了一下我爸。
我爸回過神來,眼睛一瞪。
“我都答應你回來住了,你這是幹什麼啊?”
“幹什麼?我看你們儀式感這麼足,又是禮服又是紅酒的,做戲不得做全套麼?”我雙手舉著我媽的遺照,懟到薑春玲麵前,“原配屍骨未寒,小三就舔著臉上門,怎麼也得立立規矩!”
我再次重複,“跪下,磕頭!”
薑春玲連連後退,白著一張臉失聲尖叫,“拿走!快拿走!”
我正在興頭上,怎麼可能拿走,反而靠的更近了。
我終於明白電視裏那些反派為什麼這麼囂張了,因為看著對手驚慌失措地嚎叫,真的很痛快。
“好了!”我爸出聲阻止我,伸手就要搶照片,被我躲了過去。
我也沒理他,依然看著薑春玲,“不跪?”
把我媽的遺照放好,我走到薑春玲身邊,抬腿就是一腳,正中她的膝蓋,她吃痛尖叫,高跟鞋一崴,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手疾眼快,在我爸扶人之前就按住了薑春玲的脖子,一下一下強行讓她磕頭。
“老公,老公快救我!”
我爸要上前,被我一眼瞪回去,“再往前走一步,你也過來一起磕。”
我爸停住腳步,不敢上前。
我滿意地鬆開手,任由薑春玲哭著投入我爸的懷裏,泣不成聲。
我在客廳選了一個最好的位置,上麵擺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直接丟到垃圾桶裏,原來的位置換上了我媽的遺像。
“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三炷香,少一天,或者晚一點,別怪我大力出奇跡。”
說完,我自顧自地上樓,臨進門之前,突然回頭,把他們兩個嚇得渾身一抖。
“記得邊上香邊道歉,不然......”我揮了揮拳頭,“我這拳頭,力道剛剛好,蒙圈不傷腦。”
關上門的一瞬間,我聽到了我爸緊張地喊著薑春玲的名字,那個孩子還嗷嗷哭著喊媽媽。
嘖嘖,這就暈了?菜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