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半夏覺得自己身體哪裏都疼，但是最讓她恐懼的是原本已經能夠模糊看見人影的眼睛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的眼睛......”

她有些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還是黑的，沒有任何的光影。

司夜白眉頭皺起，蘇半夏臉上除了數不清的擦傷外，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滲出鮮血。

見蘇半夏使勁的摟著眼睛，他雙手牽製住蘇半夏，聲音盡量保持著鎮定，“半夏，冷靜點，我們就在醫院，現在我帶你去檢查，沒事的。”

隻是他的手還沒碰到蘇半夏的腰，確定了葉嬌嬌隻是腳崴了的顧寒轉身走到了兩人的身旁。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見顧寒伸出手對著蘇半夏滲出血的傷口使勁的按了下去。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安分守己。”

傷口被碰觸到帶來的巨疼竟然讓蘇半夏清醒了一些，聽出是顧寒的聲音，她雙手摸索著抓住了顧寒的手，“顧寒，我好疼。”

陷入黑暗的無助讓蘇半夏忘記了這一切痛苦的來源都是顧寒，隻是遵從心底的心意，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對著顧寒發出求救聲。

顧寒的手一僵，看著她恐懼無助的眼神，腦海中出現那個渾身都是血，對著自己伸手的身影。

原本淺的幾乎看不見的憐惜，瞬間被憤怒取代，他按著蘇半夏傷口的手再次狠狠有力。

“你現在的疼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我真恨不得殺了你，蘇半夏。”

蘇半夏本就沒有痊愈的傷口因為他的擠壓再次綻放出朵朵血花。

一旁的司夜白看向站在高處毫發無傷的葉嬌嬌壓低聲音道：“顧寒，差不多夠了。”

顧寒的手見蘇半夏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這才重重的甩開蘇半夏的手，將手裏的血跡嫌棄的在她身上擦了擦。

司夜白鬆了口氣。

但蘇半夏卻是抓住顧寒的手，解釋道：“我沒有推葉嬌嬌。”

沒有做過的事情，她不會認。

顧寒甩開她的手，聲音冷淡如冰，“這重要嗎？”

蘇半夏身子一僵。

是啊？重要嗎？她還沒有吃夠一次次的教訓嗎？

在顧寒的心裏，她永遠隻是一個罪人。

司夜白眼底閃過一抹不忍，鮮血順著蘇半夏的傷口將她蒼白的臉頰染上了紅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迅速的用手捂住蘇半夏的傷口，抱著她匆匆忙忙的衝進了醫院。

顧寒一臉的冷漠的走到葉嬌嬌的身旁。

葉嬌嬌低頭看了眼有點輕微擦傷的腳踝，小聲抱怨道：“我隻是和半夏說要和你出差幾天，沒想到她就忽然間發瘋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顧寒看了眼手裏還沒有擦幹淨的血跡，沒有說話。

***

司夜白處理完蘇半夏的傷口後，將她送進了檢查室，轉身走出看見倚在牆邊，低頭擺弄著手機的顧寒，心底壓抑下的憤怒再次湧了上來。

走到顧寒麵前，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低聲道：“你怎麼想的？她的眼睛本來就因為大腦的腫塊而受影響，葉嬌嬌那一推可能會讓她的傷勢加重，而且你......”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是話裏帶著一絲指責。

以前的顧寒隻是有些冷漠，而現在是冷酷，而這些冷酷盡數都施展在了蘇半夏的身上。

顧寒眼中厲色一閃而過，“顧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瞎子。”

見司夜白一臉震驚的樣子，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蘇半夏算計我的那一天，就要想到後果。”

“你......”司夜白沒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這麼的固執蠻橫。

顧寒將吸了幾口的煙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她是我妻子。”

看清他眼底的占有欲，司夜白滿腔的怒火消滅，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她是我病人。”

顧寒嗤笑一聲，掐滅煙，“現在不是了。”

“你什麼意思？”

“既然沒死，那就回家。”

***

蘇半夏再次醒了過來，已經回到了顧家。

眼睛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著，空氣中已經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消失，她有些慌張的想要叫人。

“怕了嗎？”

顧寒站在蘇半夏的床頭，看著她慌張的表情，有些享受的露出一個微笑。

蘇半夏側了側臉，她能聽到顧寒細微的笑聲。

上次顧寒在她麵前笑，是因為她失去了寶寶......

而這一次......她抓著被子的手一緊。

接著就聽見顧寒一字一句分外清晰而又冷淡的聲音響起。

“夜白說你的眼睛瞎了。”

蘇半夏抿了抿唇有些驚慌道：“你在騙人，夜白說了......”

顧寒眼底驟然一深，打斷她的話，“夜白？叫的挺親熱的。就這麼幾天你就饑/渴難耐，要勾引我的兄弟嗎？”

“我沒有......”蘇半夏想要解釋，但是她說到一半，想到昏迷前顧寒聽完自己的解釋後的反應，她又閉上了嘴。

他永遠都不會相信自己。

顧寒的臉色瞬間黑的滴墨，大手掐著她的肩膀，幾乎能把她的肩骨掐碎，“你現在找到了下家，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嗎？”

“你在乎嗎？”

蘇半夏的聲音很輕，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空中。

顧寒卻像是胸口被紮了一樣，慌亂的鬆開手。

“顧寒，就算當年我是始作俑者，兩年的折磨還不夠嗎？”蘇半夏想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是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掉落，從繃帶中滲出，“你現在就可以和葉嬌嬌在一起。”

她快撐不下去了，這場作繭自縛的單人愛情，她不想要了。

“這和她受到的傷害相比，你這麼點折磨又算什麼？”顧寒的額角青筋暴起，黑眸中滿是猩紅，整個人都有些失控。

見蘇半夏沒有說話，他有些失控道：“你不是想要孩子嗎？”

蘇半夏剛剛茫然的表情像是注入光芒一般。

寶寶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能說話了吧？

蘇半夏能感覺到顧寒大手在睡裙下輕輕摩挲著她的腰肢，她條件反射下想要去拉住他的手。

腦海裏卻滿是孩童的笑聲。

她伸出雙手抱住顧寒，將自己獻祭給他。

神明如果真的能聽見她的聲音，請讓迷路的孩子回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