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慣例將手裏準備的花束和玩具放在台上,卻是沒有說什麼話,隻是看著排位上的兩個名字錚錚出神。
這個潮濕陰冷的地方成為了她唯一放鬆自己的地方,什麼都不用想,隻單單坐著就覺得疲憊的身心得到了力量。
“施主,莫強求。”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老人慈祥的聲音。
蘇半夏閉著眼睛,沒有回頭,她聲音有些淡漠,“方丈,您一年多前和我說,世間有輪回,萬事萬物皆有始終。”
“阿彌陀佛。”方丈轉動手上的佛珠,臉上滿是無奈。
一年多前憔悴得幾乎沒有人形的蘇半夏帶著孩子的牌位來了寺廟,一開口便是要捐一大筆的錢,而寺廟隻需讓她的孩子和母親的香火永生不斷。
見蘇半夏一副打算了卻殘生的模樣,方丈一個出家人自然是開口勸解。
聽了一大堆佛理卻沒有任何反應的蘇半夏在聽見他說孩子逝去之後,便會再次投胎來找她這句話後,眼中的死寂慢慢的煥發出了生機。
而這一年多來,除了蘇半夏外,並沒有其他人來給孩子的牌位上香,想來孩子的父親和她關係不好。
他唯恐蘇半夏執念過深,今天才說了這話。
蘇半夏聽見這聲阿彌陀佛,卻是沒有說話。
在顧家這難熬的幾百個日日夜夜,孩子成為了她的執念。
她隻想讓孩子重新投胎到她的身上,至於這些痛苦,都是她應得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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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顧家,天色已經有些晚。
“你去哪兒了?”
蘇半夏剛剛踏進了客廳,就被坐在沙發上的顧寒給叫住了。
顧寒除卻優越的家世,單單外貌就能吊打現在的頂流,臉蛋棱角分明,一雙深邃鋒利的眸子讓人不敢與之對視,高鼻梁,薄厚適中的嘴唇,完全是上天寵兒的模樣。
她第一次見到顧寒,毫不意外的也深深愛上了他。
蘇半夏打量了他一眼,微微垂下雙眸。
“有點事出去了一趟。”
顧寒平靜的雙眸裏閃過一絲譏諷,蘇半夏自從嫁給他衣食不愁,不用上班也沒什麼朋友,能有什麼事。
看著穿著素色麻布裙,臉色不太好看的蘇半夏,他修長的手指不耐煩的點了點沙發把手,“你穿成這樣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顧家虧待你了。”
蘇半夏微微一愣,每每從寺廟回來,她的心情都會有些低落,但是這次她忍不住開口道:“我今天去看寶寶了。”
寶寶,是那個沒有足月就逝去的孩子,甚至蘇半夏還來不及給他取個小名,因為太小,顧家甚至不願意把孩子的骨灰移入祖墳。
顧寒微微怔了怔,隨即眼底閃過一絲怒火。
“不要和我提起他,這隻會讓我更加記得你的冷血自私。”
其實她剛問出口,就後悔了。
蘇半夏想要解釋什麼,但是失去孩子那一天的記憶,她全都忘記了,她根本無從反駁。
顧家的人都說是她腳滑從樓梯摔了下來,而在樓梯摔下來之前,她和顧寒通過一通電話。
電話裏她因為孩子不舒服,想讓顧寒回家,不過卻被顧寒認為自己是用孩子要挾他,毫不意外的被他拒絕了。
而掛斷電話之後,她就從樓梯摔下,孩子也流產了。
不過這被顧寒認為是自己想要用孩子要挾他,卻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害了自己的孩子。
卻沒想過天底下哪個母親會把孩子的健康拿來做賭注呢。
見蘇半夏愣在原地,周身散發出的悲傷的氣息,顧寒眼底閃過一絲掙紮,他別過臉,有些不耐煩。
“去換身衣服,陪我去宴會。”
聽見顧寒的話,蘇半夏從悲傷從抽離,抬頭看了眼除了他外空無一人的客廳,這才想起趙芳和顧暖下午去巴黎購物了。
她作為顧寒的妻子,一年多來陪同顧寒參加的宴會數量並不多。
蘇半夏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臥室換上了不知道何時放在床上的禮裙。
看著穿著白色長裙緩緩走下台階的蘇半夏,顧寒微微怔了怔。
蘇半夏長相不算明豔,吹彈可破的瓜子臉上一雙溫潤的水眸,秀挺的鼻子,紅潤小嘴,嘴角時不時擒著的笑意,讓人看見她的第一眼,總是忍不住想要親近她。
不過想到蘇半夏清純外表下隱藏著的惡毒的心,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自己絕不會再被欺騙一次。
顧寒很快又恢複了麵無表情,大步的走向外麵停著的車輛。
這次的宴會是顧家世交向家老爺子的八十大壽。
向家和顧家家世相當,宴會在向家老宅舉辦,雖然隻請了些想好的人家,但是偌大的老宅也人頭攢動著。
蘇半夏拿著一杯果汁坐在院子角落的水池旁。
四月的天,夜風吹來還有些涼意。屋內的燈光照在水麵上,水紋反射出的寒光讓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冰涼的手臂。
不過她寧願站在角落裏挨凍也好過在在屋子裏忍受著眾人看過來時異樣的眼光。
但是即使她躲在角落裏,還是得不到片刻的安靜。
“你看見顧家少奶奶了嗎?”
“看見了,長得也就一般般,這顧家家大業大,顧家少爺也還年輕,怎麼就被一個孩子綁住了?”
“那還不是因為這蘇半夏姓蘇嗎。”
“蘇?南邊的那個蘇家嗎?他家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嗎?今年也才十七八吧?”
“這蘇半夏姓蘇也不姓蘇。”
“你怎麼還賣起關子來了,那和蘇家沒有關係,怎麼就能讓顧家少爺心甘情願的和葉家小姐分手,娶了她啊。”
“蘇半夏她爸姓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她媽是蘇家那位逃婚和混混私奔的蘇荷。”
“蘇荷那不是曾經蘇家大小姐啊。嘖嘖嘖,我就說呢,這蘇半夏沒有背景怎麼就做得了顧家少奶奶,不過到底混了點下層人的血,上不了台麵,借孩子上位,這種手段哪個名門大小姐能做的出來的。”
蘇半夏微微扯了扯嘴角,這樣的議論聲她已經聽過太多了。
話雖然難聽,卻一點都沒錯。
到底泳池旁有些陰冷,八卦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就在蘇半夏以為自己得到了安寧之際。
“這不是蘇半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