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辭的話冷得都能淬出冰碴,他身後的青風亦是手握刀柄,仿佛下一秒,就會讓她血濺當場。
“主子,我就說這奸細留不得!”
未等顧硯辭發話,青風的薄刃就已經架在沈知意的脖子上,甚至轉手搶過她手裏的防圖,當場就要撕碎。
“別!”
沒等她話說完,那圖已經被撕的粉碎。
“這圖是假的!是我用來換我弟弟的!”
顧硯辭顯然不信,青風的刀也在她脖頸上逐漸壓緊!
“王,王爺不信可以來看,這,這些地方都不一樣!太子催的太緊,我隻是一時情急!”
顧硯辭本沒打算聽她狡辯,正要讓青風處理了她,低頭,正好見一塊碎紙上,標注了幾處地點。
圖上是他們紮營布防之處,卻和事實不盡相同,甚至......南轅北轍。
“顧逾白讓你偷圖?”
沈知意連忙點頭,“大婚當夜,也是太子脅迫,讓我來殺你的!”
“顧逾白——我看他是活膩了!”
顧硯辭目光逐漸變得陰森,沈知意脖頸上的刀卻鬆下來。
顧硯辭似乎想到什麼,甩身要走。
沈知意卻急得心下一狠,一把扯住他寬大的衣袖。
感受到袖子上的拉力,顧硯辭側身一瞥,眼裏都是殺意!
“我,我弟弟還在府裏,王爺若是同意這場交易,還需陪我回門,將人接出來!”
沈知意被他盯得心下一顫,卻容不得自己退縮,隻好狠下心來,抬起頭回望,眼裏盡是懇切。
......
三日後,尚書府上下手忙腳亂,頗為意外地迎接嫡小姐回門。
顧硯辭帶著試探的心思同兵部尚書步入書房議事,沈知意則揣著自己的“寶貝”,坐在閨房裏,等著沈月如上門。
果然,她回房沒有一刻鐘,房門便被人一推,沈月如滿是諷刺的聲音率先傳來,“你到底用了什麼醃臢手段,竟然能讓顧硯辭跟著回門?”
沈知意瞧著這一身的雪白長衫,隻覺得她玷汙了這個顏色,當即不客氣地反駁:“妹妹自己沒什麼本事,惡心人的功夫倒是見長!”
這個賤人,還敢跟她頂嘴?沈月如牙齦暗咬,麵色瞬間猙獰起來,“廢話少說,布防圖呢?今天之內看不到圖,你弟弟的右手可就——”
“這是你要的東西!”
沒有再受她的威脅,沈知意將一張紙“啪”的一聲拍到八仙桌上,挑眉去看她。
這是,拿到手了?
沈月如神色一暗,有些不敢置信,伸手就要把圖拿到眼前,看個明白。
下一秒,沈知意按著圖的手卻往後一撤,堪堪躲過沈月如的爪子,把東西拉到自己身前,提出要求:“這可是我拿命換來的,要我把圖給你?可以。"
“但我要用它來換我弟弟。”
沈月如最討厭沈知意這幅端坐著,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仿佛在宣稱,她才是尚書府金尊玉貴的小姐!
明明就是個飛上枝頭的草民,賤人!
“你也配跟我談條件?誰知道你是不是拿張假圖來糊弄我!拿給我看看!”
眼看沈月如伸手就要來搶,沈知意率先起身,將東西背在身後,“假的?”
她冷哼一聲,一把拽開衣領,將自己的衣衫半數褪下,露出被鞭子抽的糜爛的肩頭,以及身後縱橫的傷疤。
“這圖可是我拿命換來的,還能有假?”
說罷,她在沈月如震驚的目光下將衣衫理好,話語中帶了幾分決絕,“不行便算了,反正我直接將布防圖給太子哥哥,他也會幫我做主!”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你這些破事!你將圖給我,我就讓你見弟弟!”
沈月如一聽此話,眼裏多了幾分慌亂,神色都沉鬱下來。
這個草包,竟然學會用太子殿下威脅她了。
雖然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逾白哥哥,可有些事情,殿下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見她鬆口,沈知意這才將東西從背後拿出來,下一秒,布防圖就被沈月如劈頭搶去,前前後後打量起來。
布防圖看著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沒等她仔細端詳,猛地被沈知意拽到身前,與此同時,一柄短刃沁著涼意抵上她的脖頸。
“你瘋了!”
沈月如話音未落,短刃又往裏近了一寸,利落的劃出一道血痕。
“啊!你個賤人,你敢——”
沈月華疼的尖叫一聲,掙紮起來,沈知意卻手上一轉,往她臉上劃了一刀。
不敢?
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不敢!
血色順著沈月華的脖頸蔓延,臉上傳來的痛感讓沈月華僵在原地。
她的臉!
“我再問一遍,言川在哪!若是不說——”
沈知意用刀在她臉上比劃一下,話裏帶著十足的冷意。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沈月如含恨咬牙,尖聲叫道:“不就為了個鄉巴佬!人在西麵柴房,你去就是了!”
“在前麵帶路!”
沈知意才不信她,挾持著人,就往西麵而去。
西廂房臨近下人的住處,終日昏暗,沈知意去時,男孩瘦弱的脊背正躺在半硬的床上,毛發淩亂。
推開門的瞬間,他被嚇到似的往裏縮了縮身子,沈知意心也跟著針紮似的泛疼。
“人不是在這麼?你還不鬆手!”
沈月如冷哼一聲,語氣頗為不善。
“你讓他住這種地方?”
床上的男孩在她開口後,身子一僵,猛地轉過臉來。
瘦得不成樣子的一張小臉上,唯有那雙眸子黝黑透亮,見來人是沈知意,目光立馬帶上了幾分喜色。
可隨即,他又想到什麼似的,眼眶開始發紅,一雙眼睛也透出幾分霧氣來。
“幾個月沒見,怎麼還哭上了?”
沈知意抽身上前,幫他把眼淚擦幹,沈言川卻猛地撲到她懷裏,稚嫩的聲音裏滿是愧疚,“都是我!要是沒有我,你也不會去替嫁,是我——咳咳!”
沈言川的話還沒說完,猛地捂著嘴巴咳嗽起來,沈知意輕拍他的背部,正要安慰幾句,卻看到他手心咳出的血跡,瞳孔一縮。
“你對他幹什麼了?”
沈知意目光淩厲的射向一旁的沈月如,沈月如惱恨的臉上,重新掛上幾分獰笑。
“能幹什麼?怕你把人帶走,做點防備罷了!萬一你那圖是假的呢?”
做防備?
沈言川還咳個不停,沈知意顧不得追問,直接拉過他的手腕,把了脈象。
越探,她眼裏的恨意越深。
將人關起來就算了,她還敢給小川下毒!
這毒顯然十分狠辣,她點的穴位根本止不住沈言川的不斷嘔血,沒一會,孩子便腦袋一沉,昏倒在沈知意懷裏。
看著消瘦昏迷的沈言川,沈知意怒從心起,一把上去拽了沈月如的衣領,“解藥呢?”
被沈知意狠厲的眸子盯著,沈月華怔愣了一下,隨後回瞪回去!
解藥可在自己手上,她怕什麼!
“不過是吐點血,他又死不了!”
沈月如強硬起來,一把推開沈知意的手,麵上惡劣更甚。
“本是半個月給一次藥的,可姐姐今日對我如此客氣,改成一個月一次好了!”
“你......”
沒等沈知意說話,她就一口打斷,
“我?要不是你去替嫁,我早把他撕碎喂狗了!”
說著,她掏出一個瓷瓶在沈知意麵前一晃,又得意洋洋得收回去,“人你也看了,滾回你的三皇子府,好好給我盯著顧硯辭!若是下一次的刺殺再失手——”
沈月如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沈言川身上,不言自明。
沈知意恨不得把她撕碎,卻隻能攥緊袖口,從長計議。
府門前,顧硯辭已經磨著靴子,等得有些不耐煩,沈知意心思不定,走到門旁,這才後知後覺的一愣。
來時的馬車呢?
也許猜到她的疑惑,顧硯辭從他身後擦肩而過,聲音低沉,“青風臨時有事,駕車去接人了。”
那她走著回去?
眼看著顧硯辭走向門口那匹高腳駿馬,翻身上馬的動作肆意瀟灑,一氣嗬成。
沈知意在門口進退兩難。
憋了半天,直到顧硯辭皺著眉頭看過來,她這才有些尷尬,“我不會騎馬,不然——!”
沒等沈知意說完,胳膊就被男人溫熱的大掌抓住
沈知意下一世掙紮,馬兒受驚後仰,她緋紅的唇便猛地印上了顧硯詞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