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還未來得及再問一句,唐九就緊緊地抓住江瀚的衣服,氣若遊絲,口中斷斷續續地說到:
“記得一定要......找到......它,隻要能稍稍......,它......它就能助你......,隻要......”
這段模模糊糊地話還沒說完,唐九本來繃緊的身體就像是突然之間被抽掉了筋骨,抓著江瀚衣服的手也掉了下去。
江瀚想要哭卻哭不出來,隻是感覺周圍地空氣一陣陣地擠壓著自己。
過了好一會,江瀚才稍稍緩過神來,抱起唐九的身體,想要在附近找個地方讓唐九叔入土為安。
但是晃蕩了好一會,江瀚才渾渾噩噩地想起來,這裏是山腹之中,周圍都是堅實無比的石頭,哪裏有地方能夠讓唐九入土呢?
而且就算是到了外麵,此時還是天寒地凍,地麵凍的硬的連鏟子都挖不開,又去哪裏找地方呢?
就算是挖個不深不淺地坑給唐九放下去了,這林子裏麵本就多的各種野獸,過不了幾天也能夠給刨出來,這不是讓唐九死後都不得安寧麼?
江瀚此時的腦子就像是一團漿糊一樣,混混沌沌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說其實他什麼都沒有想。
但是江瀚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力量,讓江瀚在這個地方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在麵前的山壁上突然發現一處凹陷,大小正好比唐九的身體稍大。
江瀚放把唐九放進去之後,還能夠給唐九調整一下姿勢,讓唐九看起躺的舒服一點。
做完了這些,江瀚猜想是突然之間反應過來了什麼,自嘲地笑了一下,從旁邊找到了一些石頭,把凹陷遮住,並且擺了一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小石頭堆當做祭壇。
江瀚在祭壇前麵鄭重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就轉身離開地道。
回到唐九的小屋子裏麵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明明這間熟悉的屋子並不大,但是江瀚卻突然感覺這裏變得空曠了許多。
在屋外抓了一把雪擦了擦臉,振奮了一下精神之後,江瀚就開始往烏河鎮外三十裏的破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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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時候還有些沒緩過神的江瀚,卻沒有發現有人在他走之後,鬼鬼祟祟地溜進了唐九的屋子裏麵。
沒過多久,這個人就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又急匆匆地走進了袁家的大宅,再之後,林、江兩家的家主也步履匆匆地走進了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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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鎮子裏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和現在的江瀚卻沒有什麼關係,或者說,此時的江瀚完全沒有心情去關心鎮子裏麵的事情。
烏河鎮地處偏僻,鎮子外麵是有一圈圍牆防備野獸的,而唐九住的地方本就在鎮子的外圍邊緣,江瀚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圍牆的外麵。
雖說之前唐九已經告訴過江瀚此時鎮子外麵肯定已經大亂了,但是江瀚真的沒想到烏河鎮被萬獸包圍完全不是唐九在誇張。
江瀚走出鎮子抬頭一看,就不禁被嚇地頓住了腳步。
鎮子外麵密集的野獸在不停地撕咬、衝撞著。
明明是最傻最膽小的麅子,卻紅著眼睛,不要命一樣地去撞旁邊的狼。
而這隻狼的腿上和身上有大條大條的傷口還在流出冒著熱氣的鮮血,被撞得飛濺在雪裏。
至於造成這些傷口的尖銳鹿角,則是被旁邊的老虎撕扯地七零八落。
還沒等老虎的嘴從鹿的身上離開,旁邊人立而起的熊瞎子就一巴掌把老虎拍飛好遠。
緊接著熊瞎子又被從側麵衝出來的野豬給撞的一個踉蹌,尖銳地長牙劃出深深的傷口,噴濺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一大塊地麵。
江瀚雖然偶爾也會出去打點野味來打牙祭,但是眼前的場景實在是讓人感覺到渾身冰冷。
血和雪,冷和熱交織在一起,溫和的變得暴虐,凶暴地變成殘暴,讓江瀚根本邁不出自己的步子。
這個時候江瀚才悚然想起,怪不得之前早早出來閑逛曬太陽的人一個都沒在大街上見到。
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也沒有讓江瀚退縮的餘地,他隻能是硬著頭皮想辦法穿過眼前讓人感覺到瘋狂的場景。
幸好即使是野獸顯得很密集,也隻是相對來說的,而且在野獸相互攻擊和撕扯的過程中,也會露出不少的空間。
江瀚稍稍觀察了一下眼前那無比混亂的情況,然後就毅然決然的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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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烏河鎮內的袁家大宅上空,籠罩著一股讓人感覺到不安的氣氛,宅子裏麵的仆人都顯得神色匆匆。
時不時進出宅子的仆人臉上的神色都不算是太好,畢竟現在鎮子外麵的情況早就傳遍了這個隻有幾百戶人家的小鎮子。
一個神色冷清的少女看了一眼天空,又瞟了一眼空氣都幾乎凝固的袁家,嗤笑一聲轉身向著鎮子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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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下定了決心,但是江瀚畢竟還是個人,對著這麼多發瘋的獸群,說不害怕,不恐慌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衝入了野獸群交戰場裏麵的江瀚感覺非常神奇,他的身體裏麵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指引他。
江瀚的腦子就像是有了預言能力一般,看見前方的野獸,就仿佛看見了這個野獸接下來的一連串動作。
甚至在江瀚輕巧地避開了野獸的攻擊之後,頭腦裏還有這些野獸在自己身後繼續嘶吼攻擊的樣子。
幾個甚至是幾十個野獸的行動就這樣在江瀚的腦子裏麵不停地展示著,江瀚卻沒有任何的不適,仿佛他眼前的景象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才對。
江瀚在這種不知道該被稱作直覺還是預言的能力之下,輕巧地一次次避開各種猛獸的衝擊,時不時突兀地原地停頓一下,躲過瘋狂的鹿群、野豬的衝擊,在形形色色瘋狂的野獸當中穿行。
江瀚在這種無物無我的狀態中仿佛失去了對時間的感應。
不知道是過了很久,亦或是隻過了一刹那,江瀚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達了野獸們的交戰區外圍。
江瀚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仍舊在血腥廝殺的戰場,扭頭向著破廟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