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這個,娘其實也沒受什麼委屈......”
你還替那薄情人遮掩?這還是你嗎?南枝不依不饒,心中又頗生出些醋意來。心想她那胖子爹這十幾年來問都不願意問她娘一聲,她娘居然還記著舊情,傻不傻啊?
她才是她娘真正能倚靠的人,這酒都是她在王妃那裏賣乖騙來的,委屈。
衛夫人被鬧得沒法了,最後大概也覺得掖著藏著不是事,不符合她們母女一向開門見山有事說事的相處模式,攤牌了。
“我吧,偷人了。”
“啊?”
小南枝懵了。
她娘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字,不是偷人是偷針呢。
衛夫人語不驚人死不休,也懶得編些有的沒的,攤牌了。
總之呢你也知道你娘我年輕時候是闖蕩江湖的,性子比較隨意,交了不少相好的,多少青年才俊都是你娘我裙下之臣,後來嫌日子太窮進了王府,也狗改不了吃屎,喝了酒後沒忍住。你就是我偷了人後生的,其實不是王爺的種。王爺他是個多情心軟的爛好人,都這樣了也舍不得發作,最後把消息瞞了下來,當無事發生,把我們娘倆扔到這兒,眼不見心不煩,連王妃都不知道實情。
所以你也別惦記著什麼封號封地了,說到底其實不是咱該得寸進尺肖想的,能當這十幾年小姐已經是宜王爺他太與眾不同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雲雲。
八歲的南枝,傻眼。
果然很隨意,我還是個孩子啊!她麵紅耳赤地想,你說之前多少描補描補委婉一點啊?什......什麼寂寞難忍見來人斯文俊俏,鼻子挺翹啊啊啊啊......
被這身世雷個裏酥外嫩的她,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傷心自己是假鳳虛凰。
而是:那我,可真是賺大發了。
王爺,果然心懷寬廣,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南枝肅然起敬。
“那,我爹是?”
“死了。”衛夫人很隨意地擺了擺手,“你就當沒這人。”
啊這,也是,王爺能忍淫婦那是念著舊情,怎麼可能連奸夫也忍了。
“今日我告訴你,也是看你年歲漸長,怕你看到四小姐的待遇心中不平。
你且記著,一得一失,總有定數,這世上的東西,該是咱們的就要全力爭取,不可委曲求全退讓半分;不該是咱們的就順其自然,不可心生貪欲,失卻本心。”
“宜王雖不是你生父,這些年來卻從不曾缺了你半分,養育庇護之恩你要時刻記在心頭,不可忘恩負義。你娘我無能,沒有什麼能給你的,隻這一身功夫還算能用,你用心學去總有個最後的倚仗。”
那夜之後,南枝才開始真正心甘情願地學起武來,且比往日更加刻苦自覺十倍,請安時也多了幾分敬重。
隻因她這才明白,她和溫北璿溫西瑤都不一樣:真正擁有的,其實隻有眼前這個人,和手中這把劍。以後無論前程還是親事,都必須要靠自己搏。
當然,如果王爺爹能再大度點,讓她這便宜女兒蹭個縣主啊什麼當當,她這個俗人還是笑納的,以後一定加倍孝敬您。
當時的南枝屬實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真成了縣主,雖然不是宜王為她請封的。
衛夫人接著絮絮叨叨,南枝一邊聽,一邊思量著:
因為身世,她和娘親擔驚受怕、韜光養晦這麼多年,如今這麼久了,皇帝也給了封號,算是徹底過了明路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既然大了,也是時候為養育自己的王府出力,等到了京城倒也不必、也不能再和以前這般少言寡語,閉門謝客了。
隻是這其中的度還要小心把握,循序漸進。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雖說天威難測,但據我所知,你世子嫡兄這幾年在京城可不簡單,他既然任憑這道旨意下了,不可能沒有布置半分退路。
你到時候機靈點,找準時機,表個忠心,大樹底下好乘涼。”
聽到娘親提起世子溫越,南枝的臉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