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閃電劃過天際,細密的紋絡都格外清晰,轟隆隆的雷鳴隨之而來,陰雲密布,籠罩在清河鄉之上。
清河鄉位於梁朝西北邊界,曆來幹旱少雨,今年卻一反常態。
接連兩個月的大雨,衝毀無數田地,清河更是洶湧無比,隨時有決堤衝垮民宅的風險。
清河岸邊,聚集而來的鄉親們看著這一幕,情緒激動,“是河神!是河神發怒了!河神需要祭奠!快把她關進籠子裏!”
“此啞女來到清河鄉後,村內便災禍不斷,昨日趙老二更是慘死在自己家中!”
“沉河!沉河!”
“快快扔下去!”
雷鳴聲伴隨著叫嚷聲而來。
這些熟悉的對話一字一句傳到陸疏禾耳中,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她陡然清醒。
陸疏禾並非她真的姓名,她本名陸瑛,一個月前穿到生於梁朝陸疏禾身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陸疏禾所經曆過的一幕幕場景在她眼前一一上演。
這一個月,陸瑛能完全與陸疏禾共情,想到過去種種,她的心臟忽然抽痛,下意識抿緊唇。
陸疏禾是流落到清河鄉的,她剛剛到村子裏,往日安靜的清河便開始鬧災。
村民們唯恐河神不寧,提出獻給河神一年輕女子,希望能平複河神的怒火。
被視為災星的陸疏禾自然是不二人選。
眼下,陸疏禾......也是陸瑛,即將奔赴黃泉。
她必須要活下去!
就在清河鄉的男女老少高聲呼喊著要將陸疏禾沉河時,一個婦人衝到在村中頗有威望的老先生林博通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不行啊!不行啊!小花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
“你叫嚷什麼!”一村民上前怒斥道,“這啞女就是你撿回來的!你們家整日與屍體為伍,說不準就是你們觸犯了河神!”
雷聲陣陣,似乎正為這些村民們助威。
翻滾的河水宛若猛獸,席卷上岸,河水衝入籠子,將陸疏禾大半的衣裳浸濕。
冰涼的衣裳緊緊貼著陸疏禾的身體,宛若她腦中的那些記憶。
陸疏禾垂眸向婦人看去。
為她求情的人是將暈倒在路邊的她撿回家的趙程氏。
趙程氏的丈夫趙大山一齊跪倒在林博通前,抓著他的衣擺苦苦哀求,“這丫頭性子好得很,活生生的人,怎的就能沉了?!”
林博通神色凝重,“大山啊,河神震怒,此女的確不詳,若洪災繼續,你如何與鄉親們交代?”
“她沒有不詳!”趙程氏急急道,“她隻是個普通姑娘!”
“她連話都不會說,又被你們家......”林博通聲音一頓,但眼中的厭煩之色是蓋不住的,“總之,你們不必再多說了!”
趙家是村裏唯一的仵作之家,整日與屍體為伍,偶爾還會去縣城官府驗屍。
清河鄉人對此唯恐避之不及,趙家甚至沒什麼能聊得上來朋友。
又是啞女,又是被趙/家人撿到,當真是不詳。
然而就在林博通話音落下之時,籠子裏虛弱的女人忽然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