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是一盤酸辣土豆絲和一碗西紅柿雞蛋湯。
太多年沒有吃過媽媽做的飯了,芙蕖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忍不住地想落淚。
她隻好不停地念叨著:“媽,今天你土豆絲,辣椒放多了哈!”
“把我眼淚花兒都辣出來了!”
陳秀夾起一筷子土豆絲塞進嘴裏。
咦,不辣啊?這丫頭平時不是最喜歡吃辣的嗎?
吃完飯,芙蕖和陳秀,有說有笑地收拾碗筷。
“咚咚咚”傳來敲門聲。
會是誰?難道,那該死的劉合彩,迫害升級,要到她們家裏來鬧了?
芙蕖和陳秀,對望了一眼。
陳秀走到小院中,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誰啊?”
“我,朱誌軍。”門外傳來一個聽上去很文氣的男人聲音。
陳秀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
男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相貌清秀,手上拎著一個小桶。
“陳秀,我今天去升鐘水庫釣了一些魚,給你送來。”男子將小桶,遞給陳秀。
芙蕖認出,他是南嘉縣人們醫院的牙科醫生朱誌軍。
陳秀搓著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謝謝朱叔叔!”芙蕖從陳秀身後走出來,大大方方地接過朱誌軍手上的小桶。
“啊?芙蕖,你......你也在啊?”朱誌軍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
“放暑假啊,我為什麼不在啊!”
“朱叔叔,進來坐會兒吧!”芙蕖招呼道。
朱誌軍和陳秀,張大嘴巴看著芙蕖。
這丫頭,今天太奇怪了。
從前,隻要朱誌軍出現在家門口,沈芙蕖便會扭頭跑回自己的房間,重重地摔上房門。
芙蕖當然知道他們倆這表情代表著什麼。
三年前,朱誌軍的老婆孩子,在一場車禍中喪生。
朱誌軍和陳秀,一個失去妻子,一個失去丈夫,年紀又差不多大,兩個苦命人,本可以相互取暖,共度餘生。
可是,上一世,不懂事的芙蕖,卻怎麼樣都無法接受母親喜歡除父親外的別的男人。
她哭,她鬧,終於,隻是對陳秀有些意思的朱誌軍,知難而退,經人介紹,娶了別的女人。
想到此,沈芙蕖簡直想衝到上一世的自己麵前,狠狠地扇上幾個大耳侉子!
曾經的沈芙蕖,太過自私不懂事,她根本沒有想過,孤身一人的陳秀帶著她生活,是多麼的困難!
她又有什麼權利,阻止母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且,芙蕖知道,朱誌軍,是個好人。
上一世,母親重病那些日子,還多虧了他的幫助。
這一世,芙蕖一定要成全母親和朱誌軍。
“媽媽,你不是一直教育我要懂禮貌嗎?”芙蕖噘著嘴說。
“你今天怎麼這麼沒禮貌啊?都不讓朱叔叔進來坐一會。”
陳秀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剛想讓朱誌軍進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
“喲,這麼快,要找下家了啊!”
這個聽一次能惡心一輩子的聲音,不用說,便是那惡婦劉合彩。
這婆娘,是在芙蕖家門口安了監控的嗎?
劉合彩扭動著她那肥得流油的腰,嗑著瓜子走了過來。
“朱醫生,什麼時候辦喜事啊?”劉合彩肆無忌憚地將瓜子皮往芙蕖的家門口吐著。
“我聽說,朱醫生的爸爸,是縣委宣傳部部長哦,在縣委大院住高樓的哦!”
“陳秀,你早點嫁給朱醫生,跟到起去縣委山上享福噻!”
南嘉縣是個爬坡上坎的山城,縣委的地勢比較高,縣裏人,習慣將縣委所在地,稱為縣委山。
朱醫生的父親,是縣委宣傳部部長?這個信息,沈芙蕖還是第一次知道。
好!那我便將計就計!
“劉阿姨,你這麼關心我媽和朱叔叔的事情做啥子呢?”
說到“我媽和朱叔叔”這幾個字,沈芙蕖特別加重了語氣。
就是要讓劉合彩這個長舌婦知道,我媽媽陳秀,和牙科的主治醫生,縣委宣傳部部長的兒子,是有關係的!
叫你們以後還敢欺負我們!
劉合彩兩片爛香腸一樣的肥嘴巴一撇,說道:“耶,沈芙蕖,你嘴巴還會說了嘛!”
“我關心一下不該嗎?”
“你們搬到縣委山上,好早點把占用醫院的房子騰出來噻!”
“我......我也是......醫院職工......”一旁的朱誌軍,漲紅著臉,憋出這麼一句振聾發聵的話!
朱誌軍的意思是,既然我是醫院的職工,那麼就有權利住在醫院分的房子裏。
如果和陳秀成了,那你劉合彩,就沒有任何理由再提什麼換房的話!
好樣的!有擔當!
芙蕖和母親陳秀,滿眼星星地看向朱誌軍。
這個老實巴交的書呆子,沒想到,關鍵時刻,會為了陳秀挺身而出!
這人,值得托付。
劉合彩沒有想到朱誌軍會來這麼一句。
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不過,芙蕖心裏,想的是七天之後的那場災難。
七天時間,陳秀和朱誌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這麼快成為合法的夫妻,名正言順地接受朱家的幫助。
而且,經過上一世的顛沛流離,芙蕖早就悟出一個道理:
女人,不能依附男人!
她媽媽陳秀,如果以一個被施舍者的身份嫁到朱家,絕對無法得到朱家人的尊重!
芙蕖一定要讓媽媽,風風光光地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