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蕖在一陣清冽的茉莉花香中醒來。
她猛地坐了起來。
大汗淋漓,就連身下的竹席子,都留下了人形的汗漬。
“竹席?為什麼是竹席?我不是被燒死了嗎?我現在哪裏?”
烈火焚身的劇痛是如此真切,身體發膚被燒焦的恐怖景象猶曆曆在目。
沈芙蕖的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著。
她望向窗外,豔陽高照,窗台上,一盆老樁茉莉,開滿了小小的潔白花朵,帶著馨香,從窗外探入。
窗台上的茉莉花,這,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裏的場景啊!
“難道?”
“難道上天真的聽到了我的祈禱,讓我重生了......”
芙蕖來不及細想,她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向屋外衝去。
“咚咚咚咚......”廚房裏,傳來清脆的聲音。
一個穿著綠色的確良裙子的女人,背對著她,在手腳利索地切著菜。
“媽媽!”芙蕖衝上前去,不由分說,一把抱住了女人。
“媽媽,我好想你!”
情緒再也無法控製了,芙蕖抱住母親,淚水如決堤的潮水一般,奔湧而出。
“瘋丫頭!瘋丫頭!我切菜呢,小心刀!”母親陳秀,一邊掙紮著,一邊笑罵道。
芙蕖抬起頭,淚水漣漣地看著母親。
眼前的母親,眼睛明亮,頭發烏黑,依然年輕漂亮。
更重要的是,此時的母親,身板挺直,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因病痛的折磨,蹣跚佝僂。
“瘋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見女兒哭得這麼傷心,陳秀放下刀,用手背,試了試芙蕖的額頭。
芙蕖莫非是發燒了?
“沒......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芙蕖支支吾吾道。
“哦,那去做會兒作業,飯好了我叫你啊!”聽說女兒沒事,陳秀釋然地一笑,拿起菜刀,繼續切菜。
“媽,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看著母親的背影,芙蕖大聲地說道!
“好好好!我女兒啊,一定會讓我過上好日子的!”陳秀一邊忙活著,一邊應道。
芙蕖回到客廳。
客廳中央的牆上,赫然掛著一張黑白的遺像。
遺像上,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
芙蕖以手掩麵,低聲的啜泣著。
她害怕媽媽聽見,回身關上了廚房的門,然後,“撲通”一聲,在遺像前跪下。
“爸爸,爸爸,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沒有保護好媽媽,沒有保護好自己!”
芙蕖低聲地對著遺像中的父親喊道。
“不過,爸爸,你放心,我又回來了!”
“這一世,我一定好好地過,我一定不再讓媽媽,讓我自己受苦!”
芙蕖對著父親的遺像,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堅定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中的一切,宛若隔世,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還是那張有些舊的竹席,翹起來的篾條,有的時候,會劃到芙蕖的身體。
還是那繡著藍色小兔子的枕巾,還是那玉蘭花苞形狀的台燈,台燈下,是八十年代的手撕台曆。
台曆?
對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芙蕖衝到書桌前,拿起台曆一看。
1988年8月10日。
她高二暑假的第二個月。
芙蕖在桌前坐下。
也就是說,離上一世,那場讓她和母親,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再也沒有爬出來的災難,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一個星期之後,1988年8月18日,農曆7月初7日,日子太過特殊,讓人刻骨銘心。
那場肆虐整個西南地區的大洪水就要到來。
洪水會淹沒整個南嘉縣,淹沒她們這座平房。
她和母親,會在汙穢的洪水中掙紮哭號,瑟瑟發抖,無家可歸。
自那以後,母親舊疾複發,病痛纏身,母女二人的生活,一日比一日艱難。
芙蕖和母親,徹底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芙蕖從此不得不一次次做出錯誤的選擇,在命運的泥沼中,越陷越深,被渣男前夫算計,被債主追債,直至最後,死在一場莫名的大火之中。
一個星期,區區七天!
在這七天裏,滿血回歸的沈芙蕖一定要逆天改命!
這,或許就是她重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