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外人並不知這兩人間的暗湧，隻當這對夫妻感情好，在說悄悄話。

令唐雅慧的心莫名抖了一下，下意識往夜珩臉上看去，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唐一寧。

唐雅慧急忙上前，伸手去挽唐一寧，“姐姐，我陪著你吧......”

可不想，唐一寧竟往旁挪了一步，唐雅慧的雙手瞬間落空，有些尷尬地立在殿中。

唐一寧卻說，“你又不是跟我進宮的，陪我做甚？再說，萬一為了陪我，再磕著了碰著了，又都是我的錯了！”

說完，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至於頭頂上那凶狠的目光......反正她腦瓜尖上又沒長眼睛！

卻忽聽楚王不悅地開了口，“雅慧，你要一直敘舊嗎？”

這話一落，唐一寧隻覺得周身傳來冷意，往夜珩身上瞄了一眼，果然見他繃緊了整個身體，目光更是深而陰寒。

也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標上了其它男人的標簽，他怎麼會不惱？

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跟在一個外男的身邊，隻能是兩家人默認的關係！

大家都沒做聲，卻聽殿內忽地傳來了哭聲，“太後，太後......”

眾人一驚，齊刷刷地看向內殿。

頭發花白的老嬤嬤摸著眼淚走了出來，她雙眼紅腫，聲音暗啞，說，“聖上有旨，著各宮主子、王爺王妃入內......”

這是從小就伺候太後的連嬤嬤。

就在剛剛，太後再次陷入昏迷，太醫說......

眾人臉帶沉痛，安靜地跟在嬤嬤身後。

入內殿後便看到皇上跌坐在床下，握著太後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雙眼泛紅。

皇後拭著眼角站在皇上身旁。

兩側站了許多的太醫，另有太醫在太後的頭上紮針。

而床尾站了一年輕男子，束冠墨發，麵色冷峻。

他是端王夜無憂，當今聖上最小的弟弟，是太後親自撫養長大的。

太後與他來說，是母更是師。

此刻，他眼眸微斂，手握成拳，指關節青筋暴突。

唐一寧的目光落在了太後身上，微微蹙了下眉。

即便是昏迷著，也能看出太後的肚子有些大，臉逞暗紅色，還有床側放著的超大水壺......唐一寧心裏轉了一下，這個水量不正常！

通常高血糖、高血壓患者多口渴......而這兩者，均能造成昏迷，隻不過，肥胖的肚子與臉色，令唐一寧更傾向前者。

糖尿病，古代稱消渴症。想知道病情如何，她需要驗血！

便在這時，皇上開了口，“都過來，給太後請安！”

眾人齊齊跪了下去。

直到太醫去了太後頭上的針，太後也沒有醒來。

久跪對於撞牆又失血過多的唐一寧來說，屬實有些困難。

可她心裏卻翻著其它打算，不說太後對原主有多好，就是現在的她，也想為太後一治。

於她來說，夜珩並非良人，她不可能跟他耗一輩子，而她若治好了太後，那她就有了這世上最強大的靠山。

可這也並非她說想治便能治的，於是，她將目光放到了床尾的夜無憂身上。

麵無表情，一直未動的端王忽地轉過了頭，目光直直對上了唐一寧。

那眸，很沉，令人心尖發顫。

唐一寧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卻還是無聲地說了一句：王爺，外請！

她不知道夜無憂能否看得懂，可她必須做點什麼讓他明白，她有事要做！

可端王並沒有什麼表示，麻木地轉過了頭。

唐一寧咬唇，這可怎麼辦？

卻忽聽上方傳來一道極淡極冷的聲音，“皇兄，讓大家退下吧！”

皇上直接擺了擺手，這對唐一寧來說，是個好事！

結果往外走的就快了些，被夜珩一把薅了回來，發怒地低吼著，“唐一寧你還有心嗎？太後平時最寵著你，如今你連多呆一刻都不想，你還真是個白眼狼！”

唐一寧：“......就我這臉色，這頭頂的傷，你就不怕多呆一刻讓人發現你成王爺虐殺發妻？”

夜珩麵色一僵！

唐一寧白了他一眼，抬腳走出殿門。

——

側殿旁的回廊，夜無憂站在那，一身的孤冷，生人莫近！

看到走過來的唐一寧，他並未言語。

一步外，唐一寧停下了腳步，行了一個晚輩禮後，直接開口，“十七叔，我想看看太後的起居日誌。”

起居日誌，是詳細記載帝王後妃的吃喝拉撒以及一切的生活瑣事，也更能從中看出一些問題，可這東西，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

夜無憂狠狠地蹙了下雙眉，看了她半晌才說，“為何？”

“十七叔不妨先回答我兩個問題，若我說的對，再告訴您原因，可行？”

也不知道這話哪說不對了，就隻看到夜無憂臉色越來越臭，便忙說，“其一，少說有半年時間，太後水不離口，可還是會口幹舌燥，更是時常感覺饑餓，可人卻在瘦，還有如廁的次數更多，太醫卻治不好！”

這是糖尿病的初症！

夜無憂麵無表情，“這不是什麼秘密！”

“其二，最少三個月的時間，太後的便液上會有一層泡沫......”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泡沫尿！已經是很嚴重的糖尿病了！若再不治療，造成糖尿病腎病，隻怕是......

夜無憂放在身前的手倏地落下，深深地看著她！

泡沫這個問題，隻有連嬤嬤一人知道，若不是他追問連嬤嬤一些問題，連他都不清楚，可她怎麼會知道？

唐一寧目光清澈，直視他眸中的探試，說，“以前在鄉下的時候，裏正家的老太太也得了消渴症，後期病重的樣子與太後有些相像，是一個遊方和尚給了藥方，裏正娘親就醒了，而且長命百歲！”

明知她說的是假，可是夜無憂無法反駁！

深深地看了她許久，說“你且等著”，便轉身離開，不到一盞的工夫，又折了回來，將一本冊子遞了上來，“這是近一個月的日誌。”

而後他轉身，很好的將唐一寧掩在了身後，在外看來，也隻有端王一人立於回廊中。

唐一寧看的很快，三五分鐘後就將冊子放到了夜無憂手中。

果然如她所料，上麵記載著太後時常會頭疼，疼極會惡心甚至嘔吐，更有昏厥現象，隻是一晃而逝，並未真的暈倒，而今天，卻是醒了倒，倒了醒，如此反複，並不是好現象！

便道，“還請十七叔想辦法讓我留下，我有藥！”

原就沒什麼表情的夜無憂，一下子繃緊了臉，雙眼緊緊地看著她，突然說，“莫叫我叔”。

甩袖子走了。

唐一寧：“......”

“是，十七叔！”

夜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