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芊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學著堅強一點?”
靈堂中,孫博文看著跪在地上已經哭成了淚人的陳芊芊,眼中滿滿的都是不耐、鄙夷與嫌棄,仿佛在他麵前的是一攤垃圾,是一堆腐肉,可唯獨不是那個他結發三年、不論何時都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的妻子。
黑白的照片還高高地掛在靈堂上,兩側“音容宛在,幽思長存”的挽聯甚至墨跡未幹。陳芊芊抬起頭驚愕地看著眼前自己之稱為“丈夫”的這個男人,一時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博文,你在說什麼啊......她是我的母親,是我唯一的母親啊!她為了我辛勞了一輩子,而我卻甚至沒有來得及好好孝順她哪怕一天!”
陳芊芊的話語中帶著絲絲的顫抖。她不敢相信,如此冰冷的語言會從這個自己愛了十年的人的口中說出。
陳芊芊也不敢相信,十年間,一個人的變化居然會這麼大,甚至大到了讓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地步,
陳芊芊還記得十年前,自己在大學的入學典禮上靠著一曲獨舞技驚四座,豔壓群芳,成功被所有人評為校花,可卻也引來了本不屬於自己的麻煩。
當時,陳芊芊那無與倫比的魅力引來了校霸女友的妒忌。那個女生在一個雨夜帶著一群小混混堵到了陳芊芊,並把她綁進了一個空曠的大教室中。
就在陳芊芊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地撕碎時,孫博文的出現宛如救世主的降臨。那時的他是那樣的陽光、帥氣,且富有正義感。
也就是那晚,女神陳芊芊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在自己絕望時救下自己的大男孩。而這一愛,就是十年。
可如今呢?她的母親剛剛去世,屍骨未寒,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讓她堅強?陳芊芊不知道孫博文究竟在想些什麼,更不知道他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語言。
就算是陌生人,就算是毫不相幹的人,在看到一個剛剛經受喪母之痛、哭得幾近昏厥的女孩時,又有幾人會說出那樣不近人情的話?陳芊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聒噪......”
聽著陳芊芊的哭訴,孫博文這次隻說了兩個字,然後就厭惡地將頭扭向了一旁。
這次,陳芊芊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可她卻寧可自己是聾子,是瞎子。那樣的話,至少自己聽不到那冰刃般的話語,看不到孫博文眼中那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的......厭惡。
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陳芊芊隻覺得腦中一陣眩暈,口中一陣腥甜,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叮鈴鈴......”
尖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靈堂的死寂與安寧。
是孫博文的手機。
“博文~我好想你!我感冒了,好難受,你能來陪陪我麼?”
孫博文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女孩嬌滴滴的、甜到發膩的聲音。
這個聲音陳芊芊並不陌生。
三年前,在她與孫博文的婚禮前夕,就是這個女人突兀地闖進了她的生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近乎是在一夜之間從她的身邊奪走了她的愛人。
三年了,從婚禮那天起,陳芊芊就再也沒體會過孫博文的溫柔,也再也沒見過孫博文的笑容。
而現在,在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那個女人的撒嬌後,陳芊芊發現,在孫博文的眼中,居然出現了可以被稱之為“心疼”的情感。
“好,我馬上到。”
近乎沒有絲毫猶豫,孫博文的語氣是陳芊芊三年來不曾聽過的溫柔。
“博文,別走......”
眼看孫博文抬腿要走,跪在靈前的陳芊芊突然伸手抓住了孫博文的褲腳,乞求孫博文留下來。
哪怕他並不會安慰她,哪怕他的心早就不在她的身上,可陳芊芊依舊希望他能夠陪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帶來哪怕一點點幻想中的溫暖。
想當初,她是多麼高貴而高傲的小公主,不論去到哪裏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可如今卻跪在這個男人的腳邊,拉著他的褲腿,用最卑微的語言,乞求著最卑微的施舍。
“滾開!”
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憐憫,孫博文一腳把陳芊芊踢到了一邊,火急火燎地衝出了靈堂。
他離開得匆忙,完全沒有在意那個被他踢到一邊,陪伴了他十年的女孩,更沒有在意那個女孩的一隻手因為他這一腳不偏不倚地按入了還沒徹底熄滅的火盆中。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