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娉婷癱坐在椅子上。
忽的,覺春在眾人麵前跪下,視死如歸,“都是奴婢幹的。”
承認了?
上官婉卿挑眉,等上官嚴發話。
果然,上官嚴一看,竟然是薛娉婷身邊的丫鬟,臉色頓時一沉,都能滴出墨汁來。
覺春連連磕頭,發髻淩亂,“是奴婢一人所做,與二小姐無關。”
將薛娉婷撇開,這個覺春倒是和忠誠的丫頭。
事已至此,即便明知道是薛娉婷幹的,也無濟於事。
上官婉卿隻得幽幽開口,“我平日裏對你不薄,何至於此?”
覺春眼神狠厲,周身上下都充滿了怨恨,一聽上官婉卿問她,便道,“我們小姐明明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卻也要看大小姐臉色行事,奴婢是替二小姐不值。”
吐露心聲後,覺春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高翠蓮眼眸一轉,裝作惋惜,“覺春,你糊塗啊。”
上官婉卿低頭扶額,身子嬌弱,“父親,女兒頭疼,就先回房了。”
聞言,上官嚴連忙讓人送她回去。
......
上元節過後。
恒遠侯府一派祥和的氛圍散去。
祠堂內,白衫男子筆直的跪在蒲團上,麵對列祖列宗,一張俊臉上寫滿了倔強。
一陣冷風透窗而入。
季明遠忍不住打個寒顫,祠堂內比別處都要冷上許多,即便是夏日炎炎也叫人背後發涼。
從昨日歸府,季明遠就被罰跪祠堂,麵壁思過。
直到現在水米未進。
忽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一身華服的恒遠侯在夫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看到季明遠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剛剛平息的怒火又湧了上來。
“知錯沒有?”
季明遠不卑不亢,昂首挺胸,“那上官婉卿不過是草包一個,大字不識,此等粗鄙之人,孩兒豈能容她!”
恒遠侯氣的好懸沒吐出一口老血來,手中拿著教棍,“把手伸出來!”
季明遠照做。
“啪!啪!啪!”
一連幾棍子下來,季明遠的手明顯腫了起來。
恒遠侯夫人在旁邊看的直皺眉,心疼,卻不敢阻止。
這次,季明遠實在是做的太過了。
朝堂上,皇上正在為丟失官銀的事頭疼不洗,朝臣的日子不好過,每日上朝都要提著腦袋,小心翼翼。
生怕哪裏觸怒了皇上,小命不保。
官銀案,有意交給恒遠侯來處理。
他為調查此事,幾日幾夜不曾合眼,萬萬沒想到,一回府,就聽說了季明遠鬧的醜聞!
“平日裏,你去逛花樓,為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可這是堂堂丞相府!你竟然敢如此戲弄!”
“前幾日,老王妃來告狀,說你欺上瞞下!可有此事?!”
幾句質問下來,季明遠的表情終於有些鬆動,眼神閃躲。
“孩兒並不是有意隱瞞老王妃。”
解釋不如不解釋。
恒遠侯怒目圓睜,抬手就要再打季明遠。
恒遠侯夫人實在是心疼,連忙攔住。“侯爺,事已至此,再打也改變不了事實,您倒是想想辦法。”
聞言,恒遠侯把手中的教棍一扔,跪在旁邊的蒲團上,對著老祖宗磕頭,雙手合十,似在禱告一般。
他閉著眼,良久才道,“明日,你去丞相府登門賠罪,無論如何,婚事不能退。”
那日,上官暮雪前來送退婚書,他還當是兩個孩子之間鬧了別扭。
畢竟,上官婉卿心悅季明遠的事,是京都有目共睹,哪能說退婚就退婚。
“我不去!”季明遠扭頭,死豬不怕開水燙。
恒遠侯夫人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事事順從,萬沒想到,竟然將其養成了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
季明遠解釋,“父親,那日百花宴,皇上已經知曉此事,並賜婚上官婉卿與那馬奴,孩兒倒是覺得很是般配。”
他很是不屑。
若真要娶世子妃,也該是薛娉婷那般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不過,薛娉婷連個庶女都談不上,難登大雅之堂。
恒遠侯眼見勸不動季明遠,轉了話鋒,“一會先去瑞王府給老王妃賠罪。”
瑞王那可是皇上的親弟弟,老王妃更是深得太後喜愛,豈能讓一個小輩糊弄。
這個,季明遠倒是沒有反駁。
見季明遠答應,恒遠侯夫人連忙將父子二人都扶起來。
“先用膳,然後再去。”
吃過膳食,季明遠帶著家仆,提著眾多錦盒來到瑞王府。
守門的侍衛一看是恒遠侯世子,對視一眼,手中長槍一攔,“世子,我們王妃說了,不見侯府的人。”
聽罷,季明遠蹙眉,深知這次老王妃是真的生氣了。
他從腰間取下荷包,塞給侍衛,“勞煩通融。”
侍衛用手一掂量,分量不輕,有些為難,“世子,我們可不保準王妃能見您。”
季明遠財大氣粗,“無妨,二位進去通傳即可。”
其中一人轉身進了王府。
沒一會,人就出來了。
“世子,王妃有請。”
跟著侍衛繞過九曲十八彎的長廊,途徑一處花園,景色宜人。
季明遠無心觀賞景色,走了許久,才停留在一處小院門前。
侍衛做出請的姿勢,“王妃在裏麵等您。”
這不是前廳,已經屬於內院邊緣。
不在前廳接客,著實無禮。
老王妃真是氣狠了。
季明遠推門而入,見院內無人。
隻好先命令人將錦盒都放下。
提起茶壺一看,茶水是涼的。
季明遠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門外傳來聲響,老王妃在丫鬟們的簇擁之下,走進院子。
“晚輩見過王妃。”季明遠行跪地大禮。
老王妃略過他,坐在上座,從齒縫裏擠出個嗯字。
季明遠這才敢起身。
“晚輩已經知錯,父親狠狠罰過晚輩。”他頓了頓,展示那些錦盒,“特帶來小小薄禮給王妃賠罪,還請王妃不了介意。”
王妃睨了一眼錦盒內的金銀珠寶,眼眸波瀾不驚。
“你這小輩,不是訓你,今日是我這把老骨頭也就罷了,若是皇上,你豈敢欺君?”
聞言,季明遠再次跪下,恭敬的聽從,“是,王妃教訓有理,晚輩再也不敢了。”
老王妃歎息一聲,擺手,“起來吧,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