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孩兒的臉上,有一道裂痕,裂痕非常的清晰,用粗陋的針線縫合到了一起。
它的眼睛,是兩個空洞,黑洞洞的眼睛,再配上那道縫合的針腳,驚悚到了極點。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小孩兒不是活著的東西,它應該是一個人偶,用牛皮之類的東西縫製出來的。
人偶這種東西,和民間秘術是緊密相連的,隻有懂得某種秘術的人,才能驅使人偶。
我以前經曆的鬼鬼怪怪的事情雖然多,但這種和秘術有關的玩意兒,接觸的倒是少,看見這個小孩兒一樣的人偶,我就急了,腦子猛然一空,上去就是一腳。
人偶被踢飛了出去,在地上滾動了好幾下,從地上爬起來,蹭蹭的貼著牆角朝後麵跑。
人偶的舉動,讓我看出來一點蛛絲馬跡。它應該沒有什麼攻擊力,就是挺嚇人。我覺得,把這個人偶放出來的人,可能是想嚇退我。
人偶貼著牆根,兩條小短腿搗騰的風生水起,我一路就追了過去。穿過眼前這兩排低矮的小屋,我看到人偶徑直衝到了對麵另一排破屋跟前,在第一個院子的院牆外,翻牆爬了進去。
已經追到這兒,我就不可能放棄。對方心裏要是沒鬼,幹嘛一直盼著我走?
我三步並作兩步,也追到了院牆外麵,院子的圍牆很低,伸手就能爬上去。
當我爬上院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人偶順著院子角落的一條縫隙鑽了進去。
院子裏黑燈瞎火,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我直接就跳進院子,想過去看個究竟。
這時候,人偶鑽進去的那條縫隙直接被頂開了,這應該是一個山村村民用來儲存蔬菜的菜窖,菜窖上麵的木板被掀開之後,一顆腦袋就從下麵露了出來。
月黑風高,我隱隱約約看到,從下麵鑽上來的人,就是我進村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的眼神不太好,從菜窖爬出來,才看見了我。
我敢確定,就是這家夥搞的鬼。
中年人發現我之後,明顯有點心虛,抬腿就跑。他一跑,我就在後麵追。兩個人一前一後翻過院子,我對這裏的地形不熟,追趕起來就有點吃虧。好在這個中年人的眼睛有毛病,奔跑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得心應手,所以暫時還能跟得上他。
“你先別跑!我就是問點事情!沒有惡意!別跑......”
中年人不回話,跑的虎虎生風,我們很快就跑出了村子。大青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溝壑起伏的山地,中年人漸漸有點力不從心了,我追到距離他隻有幾米遠的時候,中年人的身體猛然一歪。
前麵是一條山溝,不知道有多深,中年人被追的太急,慌不擇路,在山溝的邊緣失去了平衡。眼看著他就要掉下去了,我急忙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脖子。
對方一百多斤的體重,從山溝邊緣墜落下去之後,變的死沉死沉的,我拚了命抓住他的腳脖子,感覺非常吃力。
這條山溝雖然不是特別深,但也有十幾米,更要命的是,山溝下麵是一片一片起伏的亂石,人要是直接摔下去,不死也得變殘廢。
我的一隻手扒著邊緣的一塊石頭,另隻手抓著中年人的腳脖子,兩個人等於都懸空了。
中年人在掙紮,越是掙紮,我就越是吃力,臉龐憋的通紅,強撐著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別動......別亂動......”
中年人停止了掙紮,緩緩的弓了弓身子。我看到了他的眼神,他肯定不想死,眼神裏全都是哀求,求我千萬不要放手。
我有些堅持不住了,兩條腿來回的蹬了幾下,想尋找借力的地方。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一條腿終於找到了借力之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間幾次差點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最後,總算是把中年人給弄了上來。
人和人之間的交往,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我跟中年人沒怎麼說話,就經曆了這件事,等他上來之後,對我的態度,神情,都緩和了很多。
“你別害怕,我真的是來打聽事情的,這村子裏以前有一戶姓徐的人,你聽說過嗎?”
“我......我就姓徐。”
這個中年人姓徐,而且,村子裏也就他們一戶姓徐的。如果方孝賢提供的信息準確無誤的話,那麼我要找的,肯定就是這家人了。
我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找錯。
我們倆在土溝的旁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一起朝村子裏走,走在路上,對方跟我說,他叫徐金忠。
大青村如今就剩下徐金忠一家人,他的父母去世了,現在家裏隻有奶奶。回到家之後,徐金忠給他奶奶弄了點晚飯。老婆婆估計是有點老年癡呆,兩耳不聞窗外事,剛才院子裏弄的雞飛狗跳,徐金忠的奶奶還是穩坐如泰山。
徐金忠家裏窮,一隻眼睛先天性缺陷,這導致他性格內向而且自卑,不願意跟外人接觸,村裏的人都搬走了,就剩下他,還在祖先生活的小村裏頑強的堅持。
“老徐,跟你打聽點你家裏的事。你聽家裏老人說過沒有?好幾十年前,是不是有人從你們家裏,收走過一些......一些石頭?那種石頭是乳白色的,不透明,看著和玉有點相似。”
徐金忠悶著頭抽煙,一支煙抽完,他才點了點頭:“有這回事。”
“家裏老人跟你說過這些石頭的事兒嗎?”
“這些石頭,是不是鬧出人命了。”
“你知道?”
我心裏又驚又喜,徐金忠不僅知道這些石頭,而且,他和方孝賢一樣,一看有人來問這些石頭,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