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8歲那年,大學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我弟當著我的麵把它撕了。
我媽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嫁個有錢人才是正道。
我爸說,我弟當大學生後,要談對象買車買房,我得早點掙錢。
我鬆開捏得泛白的拳頭,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
他們一直要我牢記,好東西都是弟弟的,萬事要以弟為先。
我發過傳單,端過盤子,搬過磚,從最底層摸爬打滾地往上走。
前兩年我工資都是打在我爸媽賬戶了,然後變成了我弟腳上一雙名牌鞋。
後麵我見識多了,才知道這叫重男輕女。
畢竟我從小當家裏的保姆,沒有時間接觸這麼新潮的詞。
上學時候五點起來做一家的人早飯,要避免聲音過大吵醒他們,不然就是拳打腳踢。
在校幫我弟寫作業傳答案,給他打水買零食,放學就趕緊回家繼續洗衣做飯搞衛生。
三天兩頭要請假回家幫家裏看店,隻能晚上拿個小板凳湊到窗邊努力背書。
等到工作了,空餘時間也要回家做家務。
逢年過節紅包禮物更是不用說,不符合他們心意就去我公司鬧。
好幾個有前途的工作就這樣涼了。
後來我弟高空拋物,把小孩的頭打破了,那家父母提著刀就要把我弟宰了。
我弟花錢是個沒分寸的,家裏根本沒存下錢。
18萬的醫藥費,我爸媽不想賣老家的房子湊,求到我頭上。
那時候我已經偷偷攢了一筆錢,打算去外省發展,遠離他們。
我媽跪在地上砰砰給我磕頭,我弟和我爸也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我一時心軟,說錢我給,以後不許再來騷擾我。
為了湊錢,我去獻血,同時打了四分工,簽了長期合同預支薪水。
足足兩年沒吃好睡好,夢裏都在工作。
好在他們也守諾,我熬過那兩年也開始時來運轉。
換了工作換了住址,直到準婆婆要求訂婚見雙方長輩一麵。
說到這,我已經泣不成聲。
我男友也是聽得眉頭直皺。
「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他說,「明天我陪你回去。和他們好好聊聊,不行咱們就搬家,去我家那邊,眼不見心不煩,怎麼樣?」
我含著淚點頭,不過我拒絕了他要陪我的要求。
這是我自己家的事,我想自己解決了,一身幹淨地和他走下去。
一進家門,我又看到了那個金豐。
小個子,三白眼,流裏流氣,盯著我裸露的小腿看。
見我兩手空空,我媽臉色馬上變得難看。
「喲,這還沒嫁出去呢,回家連點東西都舍不得買了。」
我不樂意搭理她,徑直走到金豐麵前,語調平穩。
「你好。」
「我不知道他們給你說了些什麼,但是目前我感情穩定,不考慮相親。」
他愣了一下,張嘴就嚷嚷自己被騙了,要退錢。
我弟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戲,聞言直接彈跳起來。
「你個賠錢貨怎麼說話呢?沒點眼力見嗎?這可是貴客!」
他一邊給我使眼色,一邊給金豐順著氣賠笑。
「哥,您別介意,她就這樣,沒怎麼見過男人,這是在故作矜持呢。」
「這樣,您先回去忙著,我來給她說道說道,讓她開個竅,成不?」
金豐麵色不耐,嘀嘀咕咕就走了。
我媽伸著脖子,等我弟把人送出門,掌心啪啪地就往我肩背上拍。
「不知好歹!不知好歹!你幹什麼呢大妞?」
「你們兩口子以後是要好好過日子的,你說話這麼衝,以後怎麼討男人歡心?」
「待會給人家好好道個歉,服個軟,把這個事過了,聽見沒?」
我摸摸被打的發麻的胳膊,還是忍不住掏了下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奇道。
「我什麼時候要和他過日子了?」
「他給了多少錢,你們就把我賣給他了?」
我爸重重地咳了兩聲。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給你指的一門好親事!什麼賣不賣,輕浮!」
嗬。
賣女兒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我可算開了眼。
我媽小聲給我透了個底。
現金50萬,再加市中心一套房,這麼大手筆,難怪難怪。
我想起我弟剛拿著最新款的某果手機,心裏有些不妙。
「現金?你們不會已經把錢用了吧?」
我媽輕飄飄看了我一眼,嘴裏絮絮叨叨安排著。
「都是一家人,你還心疼起自己的彩禮錢了?放心吧,現在也就用了不到20萬吧,別這麼小氣,又不是不分給你。」
「等你們結婚了,房子過戶給你弟娶媳婦,你拿三萬會不會太多了?多留點給你弟......」
我心下震驚,急道:「20萬?你們這是詐騙,我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