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今晚又不會回了,哎......”
我看著一桌子放涼的飯菜,歎了口氣。
我是被我五叔養大的,五叔名叫陸長青,是東北走馬仙陸家的傳人,不知為何會來到如今這個村子隱居。
除了外出在石嘴溝一帶幫鄉親們擺平一些奇聞怪事,大多數的時間五叔都在家裏教我本事。
無論是出馬道法,還是薩滿巫術,五叔毫無保留。
他甚至當著我的麵曾經召喚出四梁八柱和薩滿神靈,讓我瞠目結舌,但五叔從小卻給我下了一個死規矩,那就是無論何時都不準催動法術,有一次我一個人偷偷在後屋想請仙上.身試試自己的本事,結果被五叔撞了個正著。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揍我,差點沒要了我半條小命。
他說如果我再擅作主張,會給整個石嘴溝招來殺身之禍,嚇得我再也不敢了。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間我就到了十八歲,五叔也從一個中年變成了一位老頭子了,雖然雙鬢染了白,但身子骨仍然英朗,神采奕奕。
有事沒事還總是去村頭劉寡婦、馬寡婦家裏下象棋啥的,一下就是一個通宵。
不知道今晚又是在哪個寡婦家裏......
正當我準備拉栓關門,突然屋外跌跌撞撞衝.進了一人影。
這人披頭散發,滿身泥濘,活脫脫像個野人,可當我定睛一看,下一秒便驚呼出聲。
“五叔!!”
“五叔,你怎麼成這樣了,你不是去寡婦家裏下棋了嗎?”
五叔沒有回答我,往日處變不驚的眼神中竟攢動著一抹惶恐,沉聲吼道:“快!把門關上!!”
我從沒見過五叔這樣,嚇得心臟停了半拍,然後立馬跑過去拴門。
關門前,我特地伸頭朝外麵漆黑一片的院子瞄了一眼,什麼都沒看見。
轉過身,五叔已經將臟衣服全部脫掉,從神台下翻出一個塵封已久的大箱子。
“五叔,你這是?”我發愣地問道。
五叔仍是沉默,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裏麵清一色全是五叔祖傳的玩意兒,從小到大都不讓我碰,就連他自己都很少會拿出來使用,除非是遇見什麼非常棘手的邪事。
見狀我心中頓時一緊,看來是有大.麻煩了。
下一秒,五叔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神台之下,神色決絕。
“各位仙家在上,此次劫難在所難免,還請各位仙家看在晚輩日夜供奉幾十載的情麵上,出手相助!”
刹那間,四梁八柱十二位仙家的牌位開始劇烈顫動,仿佛是發了怒一般,香燭和香火也搖晃不止,最後一捧香灰落在了五叔麵前,拚湊出八個大字。
極陰之體,百鬼爭屍。
五叔臉色猛地煞白,雙瞳開始爬滿血絲,跪在地上戰栗不止:“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苦心孤詣藏了他十八年,還是護不住他嗎?我不甘心啊!!”
我隱約意識到五叔口中說的是我,立馬衝到五叔麵前跪下。
“五叔,我是您養大的,你有什麼事情不用瞞著我,我不怕!”
五叔紅著眼望著我,舒了口氣調整好情緒,緩緩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農曆七月十四。”
我如實答道。
“不錯,今晚十二點便是中元節,鬼門關大開的日子。十八年前的今天,你的母親把你托付給我,但那時她已經不是活人了......”
“五叔,我......我不懂您的意思......您說我的母親生我的時候不是活人?”
“嗯。是一口怨念讓她撐著找到了我,所以準確來說,你和你的母親都不算人。”五叔語重心長道。
我頓時感覺腦袋一陣嗡鳴,這些事情五叔從未向我提及。
“你不僅是陰生子,更是在陰時出生的極陰之體,這注定你是陰陽兩界之外的特殊存在。極陰之體在修煉道法一途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你的身體對任何邪祟鬼魅都是致命的誘.惑。”
“隻要他們能夠將你奪舍,就有蛻變成仙的機會,徹底魚躍龍門!”
“這些年,我為了壓製你體內的極陰之氣,不讓你施展法術,每天都逼著你吞服朱砂艾草等物,甚至......”五叔說到這裏戛然而止,似乎有難言之隱:“孩子,你放心,今天五叔我就算是舍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會讓你活下去!待會不管發生什麼,找準機會就跑!”
“記住!你是我陸長青的傳人,無論走到哪裏都不能丟了陸家的臉!”
五叔話音剛落。
大堂的鐘聲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