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屠看了一眼屍體,緩緩道:“據洪四所說祠堂一向清淨,不過昨日二少爺娶親,午時碧霞給兩位先夫人送來供奉。”
“老奴忖著碧霞本是齊大人府上嬌客,到了咱們府上卻成了服侍少爺的侍女,想來心中不忿。”
“又因為二少夫人新嫁入府,碧霞或是想到二少夫人與二少爺若是琴瑟和鳴,她便更加沒了機會,於是就想到了這個主意,以先夫人們作怪的名義驅趕二少夫人。”
“隻可惜事情敗露,碧霞恐懼查到自己身上,便上吊自盡。同時吊死在出嫁的花轎裏,也全了自己的美夢。”
等著洪屠說完自己的猜想,洪瞻看著正堂之下的眾人神色各異,似有所悟的下人。
洪瞻依舊陰沉著臉:“二少爺呢?二少夫人呢?”
“何事?”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
眾人背脊一涼,下意識轉頭看去。
一個坐著輪椅戴著假麵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洪家的正堂,他不聲不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好戲,手裏掛著一串黑佛珠。而他身後站著怯怯的新二少夫人葉麗娘。
“此事,你如何看?”洪瞻問洪子昴。
洪子昴不答,隻是看著屍體的腳部。
地上的屍體蓋著白布,腳上的繡花鞋沒完全蓋住,直挺挺朝上。
洪子昴嘶啞的聲音響起:“不知。”
“不是自殺。”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此刻,葉麗娘順著洪子昴的目光看著碧霞的繡花鞋,牙齒打著顫:“她不是自殺。”
之前出了牌位自燃之事,現如今又出現花轎裏藏屍之事。
不過兩日,洪府上下人心惶惶。
洪屠的說法反而是能讓眾人最為接受的說法。
碧霞因為心生妒恨,在兩位先夫人的牌位上塗抹了遇水自燃的礦石,陷害新夫人,又因為事情敗露,上吊自盡。
不過碧霞若是隻是一個替死鬼呢?
葉麗娘別過頭,閉著眼才說:“我之前看過書中說,人若是上吊自殺,腳印應當是自然下垂。而若是腳尖朝上,則應是被人殺害後再扮做上吊自殺。”
洪瞻望向仵作。
仵作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有理,人死後,因為屍僵會保持屍體的原貌,若是自殺則會腳尖自然垂下,若是他殺則會腳尖保持死前的狀態。”
洪瞻給了仵作一腳:“你之前為何不說?”
仵作被一腳踢在一側,哎喲哎喲叫喚著疼。
仵作精明,不願意摻和洪家私密事,因此略過了屍體許多特征不講。
得到仵作的肯定後。
突然葉麗娘又問:“我可以進去看看花轎嗎?”
害怕極了的葉麗娘主動提出要進去花轎。
洪子昴緩緩撥動了手中的一顆黑佛珠。
葉麗娘的花轎,是最為隆重的八抬大轎子,深三米有餘。
深夜裏,死過人的花轎更顯得黝黑深邃。
“啊。”葉麗娘剛進去片刻,花轎裏立即傳來一聲尖叫。
洪瞻連忙掀了轎簾,葉麗娘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指著轎背,嘴裏“啊啊啊”就是說不出話來。
轎外的洪子昴低聲喚了一聲:“啞女。”
一旁的啞女立即進入花轎將葉麗娘扶出來,又給葉麗娘喂了熱水,拍著葉麗娘背部舒緩。
過了好半響,葉麗娘似乎才回過神來,眼角噙著眼淚,嘴皮發白:“裏麵有鬼。”
“有鬼?”
葉麗娘此言一出,更是惹得人心慌亂。
葉麗娘邊哭邊說:“我昨日出嫁時,坐在花轎,背靠轎背,那時我伸著手離兩側的窗戶還有幾寸的距離。”
她越哭越淒慘:“而我剛剛坐進去,背靠轎背,手邊就是窗戶,伸手就能掀開窗戶了,裏麵肯定有鬼,把花轎裏變換了模樣。”
她牙齒打著顫補充道:“裏麵還有窸窸窣窣的叫聲。”
花轎的長度變短了。
所以原本葉麗娘夠不著的窗戶,現在伸手就能夠著了。
那麼,是否就說明這個花轎是個活物,能夠自由變化長短?
活花轎吊死碧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