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避水居舒暖閣的葉麗娘在思索,究竟是何人製造了紙人及牌位自燃事件,在恐嚇她的同時又想要她的性命?
是她嫁入洪家當日,因為與公雞拜堂從而得罪的洪夫人王茵矛?
還是在聽聞兩位先夫人鬼魂作怪時,就急急忙忙,想要把她投入枯井的洪瞻?
更或者是第一次出現就送了她空白牌位的洪子昴?
思來想去,葉麗娘反而覺得洪子昴的嫌疑最低。
若是洪子昴所為,那日他便不會在紙人燃燒時開口說:“葉六小姐帶進來的她們,好像也很歡喜。”
也不會在洪瞻初露殺意時,率先開口說:“既然先夫人都不願意接納新人,那就將她送回家去。”
坐以待斃不是葉麗娘的做派,既然心中有疑惑,那就更要探一探。
葉麗娘開口對啞女說道:“我想為夫君做一碗魚羹,我在家時最擅長做魚羹,可否領我去廚房?”
啞女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在去大廚房的路上,下人見了葉麗娘就像見了瘟神,行了禮就匆匆離開。
葉麗娘麵色如常,絲毫不顯慍色,甚至在無人注意之時也看了看給她留的逃出洪府的生門-西側大廚房後門。
洪家大廚房人來人往,人聲嘈雜,婆子手起刀落,幹勁利索地收拾好一條生魚摔在案板上。
生魚的魚頭還在案板上睜著眼呼吸,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婆子手起刀落,飛快地將生魚片成薄片後燙入砂鍋。
廚房人多嘴雜,也最為熱鬧,八卦消息靈通。
“昨個兒二公子成親,剩了不少好菜,我給你裝這裏了。”
“哎喲喂,昨個兒我一晚上沒睡好覺。”名叫裘婆的婆子說:“一閉眼就是女人的哭聲,窗外的動靜就沒消停過。”
“裘婆你也是倒黴,怎麼就住在髓玉池邊上的下人房。”切菜的婆子接話:“現在整日鬧鬼,我可是都不敢往那邊去。”
“誒,你們說的是什麼話?什麼髓玉池?”接話的人是新來洪家不久的婆子:“也和我說說。”
“之前第一位二夫人徐氏可就死在髓玉池裏,說來也是奇怪,髓玉池之前也不算是個僻靜地,偏偏那位二夫人死了好幾天就是沒人發現。”
“等人來發現二夫人溺死在池裏,已經過了不知道多久了,聽說撈起來的時候沒注意,臉皮都泡落了,血肉模糊。”
“哎喲喂,有這事裘婆你還敢住那裏啊?”
“我是不敢住了,但又能有什麼辦法,主子不給換,我又是家生的奴才跑不了,隻能忍著。”裘婆歎了一口氣。
“話說。”議論聲變小:“二夫人也是可憐,聽說二夫人撈起來的時候,臉上還貼著符,這是要把二夫人困在髓玉池裏,永世不得超生,二少爺心腸太狠毒了......”
“我看那個新來的二少夫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啪的一聲,大廚房的門板打開,啞女及新鮮出爐的新二夫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此刻幾個婆子的臉上才突然一白。
葉麗娘看了眾人一眼,麵色平靜像沒聽見她們之前的議論一樣,隻是耳後蒼白,問道:“今日有新鮮的鱸魚嗎?我想為夫君做一碗魚羹。”
突然有人驚醒:“有,我馬上去為二夫人準備。”
避水居的書房外,葉麗娘和啞女提著做好的魚羹等著洪子昴開門。
洪子昴推著輪椅打開了書房的門,見著是葉麗娘,洪子昴沉聲:“何事?”
葉麗娘掩去眉眼之下的鎮靜,看似小心翼翼又垂頭喪氣:“妾身昨日在夫君麵前失儀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分外慚愧。因此做了一碗魚羹想請夫君品嘗。”
“魚羹?”洪子昴看著葉麗娘半響:“葉六小姐倒是好興致。我若是葉六小姐,此刻應該在收拾行囊,計劃逃出洪府。”
葉麗娘看著洪子昴,輕聲說:“若是我死在逃離洪府的路上,或者因為逃離洪府被栽贓了莫須有的罪名,莫不是更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