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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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一慌，壞了，我還未成親的相公這是要毀婚麼？

畢竟，我的癆病是治不好的，自己活不久就算了，也不能再替他生下一兒半女，誰願意在新婚後蜜裏調油的時候就失去自己的妻子呢？

我被方庭玉盯著頭皮發麻，隻好解釋道。

“公子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你若是反悔了我可以多付你銀子，再贈你一套宅院可好，等我死了你就可以搬出去住了，到時候你有院子有錢，還能再續娶，這癆病並不傳染，你不用擔心我會拖著你一起死。”

沒成想，我越是解釋他越是生氣，然後一把將我按在椅子上：“櫻兒，你以為我在擔心什麼，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我可以不考取功名，我可以宅子銀票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他治好你。”

真是個傻瓜，天下最好的神醫在鬼穀，我和娘上次去過了，那裏的山洞塌了，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自暴自棄的想要跳崖，也不會在崖邊看到方庭玉像個傻子似的蹲在那裏。

我以為他也是要跳崖的，他卻說是自己才寫好的文章被風吹到此處，眼瞅著又飄落崖底拿不到了，這才傷心的望著崖邊發呆的。

“天下何止一個神醫，鬼穀沒有我們再去別處，我不信沒人能治好你的病。”

方庭玉這般的深情對我，我便是當下死了也知足了，我不想讓他難過，隻好答應同他一起去找別的神醫。

“你說什麼？你瘋了不成。”

我娘聽到我們的打算後，氣的一連摔了兩個茶碗，都是哥窯製好要賣到京城大戶人家的上品。

“眼瞅著夏天過後便是秋日，你這病最是見不得風受不得冷，你還要去往北城，那裏一年四季風沙不斷，是會死人的。”

娘知道她一向拗不過我，急的直掉眼淚，恨不能把方庭玉按在地上打一頓。

“原是我兒見你模樣生的俊俏看著歡喜，我也指著你與她成婚後能讓她過的快活一些，可你如今要帶她去遠行，你是要剜了我的心頭肉啊！”

“娘，從上次去鬼穀的日子算起，立秋之後剛好是半年整，不論在何處我多活一日便是賺到的，萬一我們在北城找到神醫，豈不是要多賺一整個人生麼?”

“夫人，我方庭玉發誓，我定會好好護著櫻兒，不論能否找到神醫，我都把她完完整整的給您帶回來。”

娘哭也哭了罵也罵了，依舊無法阻止我和方庭玉外出尋找神醫的決心，於是，娘隻好在三日後為我們舉行了婚禮。

上新城裏沒有我們的親人朋友，娘便請了路邊的乞丐和家裏的丫環仆人來坐席，滿滿當當的在聚香樓裏擺了兩層。

我和方庭玉穿著喜服，端著酒杯從一樓敬到二樓，我不怕拋頭露麵，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我這個病癆女終於成親了，相公長得這般俊俏，便是上新城裏哪家的公子哥也比不上的。

“祝小姐和姑爺百年好合。”

“祝小姐和姑爺長長久久。”

“祝小姐和姑爺萬事順遂。”

祝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早生貴子這樣的吉祥話，這些人真是奇了，明知道我活不久，百年好合能拿來騙騙人，早生貴子怎麼就說不得了。

方庭玉替我擋了太多的酒，一進洞房便醉的不醒人事，我看著被子下麵壓著的大棗核桃花生，心情終於又好了起來。

第二日，方庭玉一醒我便騎在他身上，壓著他的胳膊用剪刀剪破了他的大拇指。

“嘶，櫻兒，你這是做什麼？”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昨夜你睡的不省人事，新婚的帕子一片白淨，你要我沒臉做人麼？”

方庭玉被我說的紅了臉，真是好笑，他一個男子總是動不動就羞，比我還臉皮薄。

“是，是該這樣做的。”

方庭玉聽話的將手指上的血擠在帕子上，然後急急的跑出門去。

新婚第一天我們向娘敬過早茶後，娘說有件傳家的寶貝要交給方庭玉，不許我在場，免得我把東西貪了不給他。

我無聊的回到房中，一直等到快晌午時方庭玉才回來，他臉色有些泛白，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是娘又說了許多洛家的家訓，他一時背不下來有些急。

“你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麼可能背不下來，別打量著蒙我，你老實交待，是不是我娘又威脅你了？”

我氣鼓著腮幫子瞪著他：“方庭玉我可告訴你，無論找不找得到神醫你都得帶我離開上新城，我必得出去看看，不論東南西北，我總要見見外麵的世界，免得到死都在這上新城被罵一輩子。”

方庭玉連忙上前將我擁緊：“櫻兒不哭，我知道你心裏的苦，我帶你走，走的遠遠的。”

我們出門那一日，天氣晴好，我娘就站在大門邊上看著我，她臉上撐著笑，可我知道她心裏一定在流淚。

“娘，等我回來。”

“我兒是不會舍得丟下我不管的，櫻兒，娘在這兒這就是你的家。”

我們帶了足夠的盤纏，還有兩匹肥壯的馬和一輛足夠大的能裝下我二人的馬車。

一路上，方庭玉駕車，我就坐在邊上陪他說笑，聽他背詩。

“咦，你背的這哪裏是詩，分明是藥方子嘛？”

方庭玉緊了緊手裏的韁繩，臉色有些尷尬：“得知你有癆病，我悄悄的翻了許多醫書，不曾想竟背了出來。”

“那你有翻到能治我病的方子麼？”

“有一些，不過我得慢慢試。”

我高興的抱緊他的胳膊：“不怕，你盡管試，我從小到大喝過的藥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我不怕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