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生一次的儀式感

“婚紗太貴了，要不咱們租一件吧。而且婚紗隻能穿一次，買回家沒什麼必要。”

我小聲提出意見。

今天我和未婚妻來選婚紗，她選來選去，選了一件80000塊錢的婚紗。

這件婚紗是婚紗店最貴的，也最好看。

可我覺得沒有必要。

這東西隻能在婚禮當天穿一次，剩下的時間就要放到櫃子裏吃灰，一下子要8萬塊，真心有點不值當。

未婚妻眼睛雪亮，閃著光，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件婚紗看。

她就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似的，自顧自盯著婚紗看，滿滿喜歡與期待。

我看著那一串數字，心有點疼。

為了結婚，我先是全款買了房子、貸款買了一台入門級的寶馬，接下來還有66.6萬的彩禮。

最讓我不理解的是我未婚妻的想法。

這些錢分明是我們婚後的共同財產，可她卻為了“麵子”，不管什麼都要最好的。

哪怕結婚後的生活為因此而拮據，她也在所不惜。

可未婚妻堅持，對我的意見充耳不聞， 隻是看著那件婚紗出神，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應該是幻想婚禮現場她穿上這件婚紗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吧。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參加婚禮的人誰會在意，大家都吃完就走，未婚妻隻是在自我感動罷了。

可話是這麼說，我總不能因為這些事兒在結婚前就大吵一架不是。

但她今天看中的婚紗的確超出了我的預期。

身為直男，我的預算裏根本沒有婚紗的選項，頂多租一套就可以，幾百塊錢而已，了不起一兩千。

80000！

那一串的“0”就像是刀子一樣，插在我心上。

“親愛的，要不還是算了吧。”我見她不說話，便小心建議，“隻能穿一次，沒什麼意義。”

“怎麼會沒意義！”未婚妻斬釘截鐵的說道。

“......”

“正因為一輩子隻能穿一次，在婚禮當天才能穿，所以它才有最特殊的意義。”未婚妻的眼睛裏閃爍著星光，“一輩子隻能穿一次，你想我租一件？婚禮的儀式感呢？你為什麼不把婚禮取消？”

“我是缺胳膊還是缺腿，你這麼敷衍我。明媒正娶都做不到，劉大勇，你想什麼呢！”

未婚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婚紗，嘴裏連珠炮似的說出一大堆話。

我被未婚妻問的啞口無言。

一輩子隻能穿一次，非要買80000塊錢的婚紗，在我看來就是浪費。

但女人的思路......

算了。

我很理智的選擇了妥協。

這應該是最後一項大額開銷，結婚後緊一緊、省一省也就出來了。

80000！

得省到什麼時候啊，我心裏在哀嚎。

但無論我心裏在想什麼，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行，隻穿一次，在婚禮當天，我家寶寶肯定要成為最好看的小公主！”

未婚妻露出甜美的笑容，她自始至終眼睛都盯著婚紗在看，我覺得她在幻想成為小公主。

女生麼，都愛幻想，忍了！我心裏歎息。

“那就這件！”她指向那件昂貴的婚紗。

接下來的事情我插不上手，能做的隻有刷卡付款。

我家的條件一般，我自己剛工作沒幾年，積蓄也不多。

這筆錢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收到刷卡的銀行短信後，我又仔細看了一遍80000這個數字。

消費主義害死人啊！

我心裏在哀嚎。

未婚妻被商家的消費主義洗腦，多花了這麼多錢，我心不甘情不願。

但沒辦法，她堅持，我又不想吵架，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買完婚紗後未婚妻開心的笑容讓我的情緒好了一點。

她開心就好，再說，婚禮一輩子隻有一次，打扮的漂漂亮亮，留下最深刻的美好回憶，這是80000塊錢的真正意義。

盤算了一下，或許是值得的。

隻是看著銀行卡裏的錢又少了一大截，我依舊心疼。

刷完卡，店員帶著未婚妻去換婚紗，看看哪裏有不合適的地兒。

我也放鬆了心態，既然買都買了，看看未婚妻穿婚紗的樣子也不錯。

可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未婚妻才出來。

她沒穿婚紗，隻穿著 平時的衣服。

“婚紗呢？”我問道。

“包起來了。”

“......”我怔了一下，隨即想到未婚妻一定是要在婚禮的時候才穿給我看。

真是注重儀式感，我有些無奈，但心裏也多了一點點的小期待，期待婚禮當天看見未婚妻身穿潔白的婚紗從我對麵走過來的樣子。

一定很好看！

一定！！

回到家，未婚妻把婚紗慎重掛好。

她是那麼的喜歡這件婚紗，不斷地撫摸婚紗，滿滿的眷戀與期待。

這時候，我覺得80000塊錢花的值得，畢竟未婚妻是這麼的喜歡。

隻要她開心，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做一切事情。

準備婚禮很繁瑣，很累心。

第二天老丈人特意叫我跟他一起去婚禮舉辦的酒店。

“爸，酒水咱自己準備，我預備的是紅花郎，一桌兩瓶。”我殷勤的和老丈人介紹道。

老丈人背著手不說話。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有些不高興。

“爸，是十年的紅花郎，頂級的。”我特意加上了一句。

“多少年的還不都是紅花郎！這種酒也能拿出來見人？”老丈人冷冷說道。

我微微一怔。

十年的紅花郎400塊錢一瓶，每桌放兩瓶就是800塊錢。

在我們這兒，用400塊錢的酒已經屬於很有排麵了，絕大多數人的婚禮用酒才一兩百塊錢。

可老丈人看上去並不滿意。

我意識到這點後謹慎的問道，“爸，您覺得什麼酒好一些。”

“茅台太貴了。”

聽老丈人說到茅台，我的心抖了三抖，哪怕他最後說太貴了。

“五糧液吧，中檔酒，對付一下。”老丈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五糧液，還是中檔酒？！還對付？！

聽到老丈人的說法，我直咂舌。

一瓶五糧液2300左右，一桌就小5000塊錢。

婚禮有55桌喜宴，算下來就是250000！

“爸......”我艱難的說道。

“怎麼？”老丈人很不高興的回頭看著我，“我就這麼一個寶貴女兒，嫁給你不得風風光光的？！一輩子就這麼一次，你還想耍滑頭糊弄過去？”

“......”

“你要是不想花這筆錢，我老頭子自己花！”老丈人特別不高興的說道，“反正酒肯定要五糧液！”

“至少用五糧液！沒用茅台，已經不錯了。”老丈人又補充了一句。

我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能信了老丈人那句話，什麼我不肯花他就花錢置辦五糧液，這都是隨便說說，表達他堅定的態度。

我的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巨石，每喘一口氣都很艱難。

80000的婚紗，婚禮的酒席是1888一桌，還要上250000的五糧液。

想到恐怖的價格，我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大勇，你怎麼想的？說出來，咱們是一家人，好商量。”老丈人淡淡說道。

“呃......”我猶豫了一下。

250000，我實在沒辦法痛快的答應下來。

“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就結這麼一次婚，婚禮還不得風風光光的？我老王頭能讓人戳脊梁骨麼？”老丈人橫聲說道。

“好......吧......”我艱澀的答應下來。

又是一筆巨款。

結婚真的好麻煩。

聽我這麼說，老丈人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煙你怎麼準備的？”老丈人問道。

我之前預定了芙蓉王，但通過喜酒的事兒我知道老丈人早就有了所有的想法，他隻是隨便問問我，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或者說，老丈人隻是通知我，而並不是商量。

“爸，您看呢？我沒什麼想法。”我連忙回答道。

“軟中華吧，一桌兩包煙，一共也沒多少錢。”

果然，老丈人直接拋出答案。

酒都準備五糧液了，用軟中華似乎也多花不了多少，我答應下來。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到婚禮竟然有無數意想不到的花費，每一筆錢都讓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包括未婚妻的婚紗，包括五糧液，包括軟中華。

所有錢花出去，隻能由我和未婚妻在未來的日子裏慢慢還，這可都是我們的錢。

“大勇，我知道你心裏麵覺得不值當。”老丈人見我答應下來，心情愉悅，便開始說教。

“還是剛才那句話，我老王頭就這麼一個閨女，嫁人不得風風光光的？要不然我在老哥幾個麵前怎麼有麵子，親朋好友會怎麼看我。”

“是是是，爸，您說得對。”我連聲附和。

忍吧，要不然還能怎麼樣。

“小娟就結這麼一次婚，隆重是必須的，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都羨慕。”老丈人說到。

就結這麼一次婚，這話最近我聽到了無數遍。

80000塊的婚紗，未婚妻是這麼說的；250000的五糧液，老丈人也是這麼說的。

“接親的車隊你安排了麼？”老丈人又繼續問道。

我像是個跟屁蟲一樣隨聲附和，沒了自己的意見。

最後老丈人訂了頭車是勞斯萊斯幻影，車隊是一水的雷克薩斯570。

這又是一筆大錢。

但我連個屁都不敢放。

別問，問就是一輩子隻結一次婚。

這話說出來，我還不能反駁。

漸漸地，我對婚禮產生了一種難以遏製的厭煩情緒。

都是做給別人看，真正婚後的生活幸福還是不幸福，那些喝著五糧液的看客們根本不在意。

唉。

一筆又一筆的巨大花銷讓我肝顫，甚至有時候我會對結婚產生懷疑。

為什麼要結婚？

結婚真的有意義麼？

幾十萬的婚禮，真能提升老丈人一家人在親朋好友心裏的地位？

不應該吧。

但我還是屁都沒放一個，期待著婚禮趕緊結束，好好過安生日子。

婚禮前一天晚上，我西裝革履的來到典禮現場，準備和未婚妻、司儀先走一遍流程。

可是，未婚妻遲遲沒有來。

我有些疑惑，打電話她也不接，不會出意外了吧！

我抓緊時間趕去老丈人家。

進了家門，我連口氣都沒喘勻便問道，“爸，小娟呢？”

“小娟？不是去彩排婚禮了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