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妮子歇斯底裏的怒吼聲,猶如一把鋼刀,直戳我的心臟。
“砰!”
在這一瞬間,我努力為外婆掩飾的護盾,被擊得支離破碎。
外婆......
我的心在顫抖,手在顫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此時此刻,我不敢去看王妮子的臉,更不敢去想外婆那雙帶血的手,隻有將心思放在其它事物上,才能讓自己感受一點。
我把目光落在了緊閉著的左側暗門上,緩緩的直起身子,踉蹌著靠了上去。
外婆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怕的人,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或許這個禁閉的暗門裏麵會有我想要的答案。
這道暗門上,有兩行十分嶄新的手印,外婆這幾天,必然來過這裏。
暗門的鎖孔是老舊的通式鎖眼,我在正堂找到一根細軟的鐵絲,上下劃動扣住彈簧,輕輕一拉,鎖就打開了。
推開暗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如緊閉數年的男廁,辣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裏麵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提上老式油燈,貓著腰就鑽了進入。
這間暗室跟右側的不同,更像是一條地下長廊,延伸出去很遠。
室內兩側的牆體上,掛滿了帶血的符咒,從頂部到地麵,鋪滿了整個牆體,看上去像是個祭壇。
再往前是一口民用的殺豬鍋,鍋口用木板緊緊的閉合著。
透過蓋板上麵的縫隙,能夠清楚的聞到屍臭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去的。
我緩緩的將油燈放在蓋板上,拿起一旁的鐵鍬,對著蓋板的縫隙就捅了進去。
“哢嚓!”
厚實的蓋板在鐵鍬的支撐下,碎成了兩半。
腐臭之味,如狂風亂流,四散而出,嗆得呼吸困難,站立不穩。
味道消散之後,我緩緩的埋頭打量著漆黑的鍋爐底部。
這一看,我隻覺得後背發涼,一股子難以忍受的懼意,將我籠罩,汗毛也跟著一根根的倒立起來。
那鍋爐的黑水當中,赫然浸泡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男的四十多歲,絡腮胡,手掌有十分厚實的老繭,應是農村人無疑。
而女的長相清秀,眉心間一顆紅痣,猶如仙人,靈氣十足。
兩人相互依偎著,到死都守護著彼此的要害部位,感人至深。
而在兩人的心臟位置,有鋒利的竹簽並排刺入,連同一根軟管,扭曲著牽引到前方。
軟管之內,隱隱有血水流動。
引血?
我看的眼皮子直抽搐,心裏一陣陣的發寒。
和藹慈善的外婆影像,也在我的心裏,一點點的被摧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第一眼看到這對夫婦的時候,心裏麵感覺到十分的不安。
熟悉,且陌生。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陣陣發麻的頭皮,雙手合十,對兩人表達最深的歉意。
就在此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正慢慢的從暗室深處,朝著我所在的地方靠近。
我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緩緩的抓起一旁的鐵鍬,死死的盯著前方的黑暗。
“葡撻,葡撻!”
腳步聲再次朝著我靠近。
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握著鐵鍬的手,有些顫抖。
“外婆!”
我衝著黑暗中,喊叫了一聲。
“葡撻,葡撻!”
腳步聲停頓了兩秒,隨即又加快了速度,直逼我而來。
下一秒。
外婆的身型,一點點的浮現在我麵前。
夜燈下的外婆,身型消瘦了許多,兩鬢的白發,絲絲縷縷,無不訴說著滄桑。
“長生?
你不去睡棺,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外婆很是詫異的看著我,猶如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聽著外婆的聲音,我的心已然在滴血。
“外婆!我擔心你,所......”
外婆身型一顫,臉上的和藹之色逐漸消散,半張老臉,青得可怕:
“胡鬧,今天可是你最後一次睡棺,你怎麼能跑回來呢?
你難道不想解除身上的厄運,回家跟父母團聚了嗎?”
“外婆,你老了!別再做傻事了,我們回家,我給你養老送終......”
我心裏五味雜陳,可看著蒼老的外婆,還是沒能控製住狂湧的熱淚。
外婆沒有說話,隻是那張鐵青色的臉,變成了黑青色,她緩緩抬手指著我的眉心,一字一頓的道:
“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衝著外婆不停的搖頭。
“嗬嗬,好了,小崽子,既然知道了,你就別再裝了。
這樣也好,我也不想再隱瞞你什麼了。”
外婆的表情越來越可怕,此時的她,像極了一頭饑餓的猛獸。
“外婆,我知道是你想要奪取我的壽元,那個一直想要害我的人,就是你。”
我哽咽著回應了一句,可再麵對外婆時,我卻生不出一點恨。
外婆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冷笑,此時的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看我時,眼簾中再無半點情分:
“嗬嗬,是嗎?
不錯,小崽子,不枉我辛苦養了你十六年。
這腦瓜子,跟你父母一樣的機靈。
隻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我身型顫抖,眼淚止不住的狂湧:
“外婆,你這又是何必呢?
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你就是我的親爹親媽,我說過會給你養老送終的。”
“哈哈!養老送終?
我需要嗎?”
外婆發瘋似的冷笑,嘴角猩紅的想要嗜血:
“我且問你,我含辛茹苦養你十六年。
現在,我年紀大了,體弱多病,借你的壽元,讓我多活兩年,有什麼不對?”
我看著已經完全陌生的外婆,搖頭呐喊道:
“外婆,你養我十六年,我記在心裏。
你借我的壽元,也沒什麼不對,可你為什麼要濫殺無辜?”
外婆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無辜?
你是說王妮子?
嘿嘿,即將臨盆的孕婦,才是陰中至陰,隻有它們的怨氣,再加上至親之血,配合你的極陰之體,才能助我修破天道,逆天改命。”
至親之血?
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外婆早有預謀,留著我就是為了施展那個上古巫術,逆天改命。
見我不說話,她又抬手指了指躺在鍋爐中,相互嗬護依偎的那對夫婦,幽幽開口道:
“是不是特別好奇,這至親之血呀?
有沒有覺得這對夫婦,特別的熟悉?
實話告訴你,他們就是你的親生父母,前些天,我說去給你的母親過生日。
其實就是為了把他們帶到這裏,然後等到你身上的屍氣凝聚完成,就啟動祭祀大陣,為我逆天改命。”
外婆的話,如數千重拳,衝擊著我最後的意識。
父母?
我的親生父母?
我天天想念,夜夜期盼相見的父母?
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心中的怒火,如決堤的洪水,衝擊著我每一寸肌膚。
憤怒,仇恨,如惡魔一般將我籠罩,附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的雙手關節開始不受控製的發出陣陣爆裂聲。
滾燙的氣血順著心臟一直滿眼道喉嚨,衝破牙關,狂湧而出:
“你......
我的父親,是你的半個兒子。
我的母親,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怎麼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