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沒接老大的話,她轉身走到鬥櫃麵前,從最下格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小鐵盒,上麵有把生鏽的鐵鎖。
她從鬥櫃的夾縫裏摸出一把細小的鑰匙,然後打開鐵鎖,從盒子裏麵拿出一堆錢,有十塊的、五塊居多,剩下是一元,兩元,甚至還有一毛兩毛的。
“這是你上班後交給我工資。”
江明看著一搭錢,眼睛都亮了,她不知道老太太竟幫冉軍華存了這麼多。
“媽,您這是要給我們嗎?”江明掩飾不住眼裏的喜悅。
這人就是喜歡把心思都表現在臉上,怪不得江家能拿捏她一輩子。
“你是72年年初正式上班,每月發工資你就給自己留點零花錢,其餘都交給我,剛工作你就是個學徒,一個月就十五塊,現在你是三級鉗工,一月三十五塊。”
“媽你說這些幹啥。”自己的工資赤裸裸展現在家裏人麵前,冉軍華還是有些不適應。
“三年除去你的夥食費、醫療費還有各種人情往來,媽給你存了二百六十一,這回你娶媳婦總共花了家裏的二百多,”說到這裏,林紅不悅盯了江明一眼,“但是父母為兒女出力是天經地義的,你隻需要補給我江家要的額外彩禮錢。”
說著,林紅從錢堆裏摸了一百二十塊出來,這是江家要的自行車錢。
一旁的江明著急,可是也不敢說什麼,在彩禮上,她家確實有點過分,可是誰叫她長得好看,又是這一片有名的美人呢。
她爸說的對,娶她這樣好看的姑娘是冉軍華三世的福氣,彩禮多也是顯示對她的重視。
“你結婚,你妹妹給了二十塊,她高中退學後就沒找到正式的工作,這二十塊還是她糊紙盒子和幫人替班掙來的,這錢你不能要。”林紅又抽了二十塞給冉秀秦。
“剩下的還有一百二十一,這錢就還給你們。”
冉軍華捏著一百多,無奈問:“媽,你真的要分家啊。”
“軍華哥,這是媽的好意,咱們都成家了,就該獨立門戶了。”江明看見一百多,心裏再不樂意婆婆扣錢,總歸是高興的,她得把丈夫勸同意了,這錢才能到她手裏。
“你媳婦說的沒錯,聽你媳婦的。”第一次林紅附和江明。
冉衛國看見老伴笑得狡詐,就知道這分家她沒安好心,可是到底是為了什麼,林紅沒對他說,隻是說兒子肯定不同意,自己幫忙勸著就行。
“軍華,你媽也是為你們著想,再說你們就住在隔壁,平日裏有什麼事打聲招呼就行。”
“對了,那屋是我和你爸的,你們既然住在這裏,往後就每月交三塊的房租。”林紅說。
“媽,咱們該交,我周圍朋友分家了,人家父母還要五塊房租呢。”這會有一百多誘惑著江明,她也不計較這些。
話說著,江明就將冉軍華手裏的一百多拿了過來。
前陣子她在供銷社看見一件鵝黃色的棉襖,布票她都攢齊了,就差那五十塊,一直猶豫如何跟冉軍華開口,這下分家,她不就得管錢了?那買什麼吃什麼還不是自己決定。
而且還得給家裏的弟弟買點東西,特別是二弟,都談了女朋友,身上總不能老是舊衣服。
林紅看著江明笑得美滋滋的,就知道這人盤算一百塊如何花呢,不過剛好也著了林紅的計劃,
以她對江明的了解,要不到兩個月她就得花個精光。
上輩子他們鬧分家是在冉秀秦下鄉後,當時是夏天,江明可是買了不少的連衣裙,在胡同裏出名了,就連革委會都盯上她,好在街道辦主任打了包票說他家是工人,才將這風波躲過去。
當時拿了巨款,江明暗中也補貼娘家不少,花光積蓄後生活變得拮據又害怕冉軍華罵自己,就打著冉軍華的名義到處借錢,最後鬧得債主上門要債。
老伴冉衛國覺得丟臉,自己掏腰包還了賬,見有人兜底,兩口子當晚吵了架後第二天就舔著臉上門說不想分家。
恰逢秀秦下鄉,林紅心裏一直不舒服,兒子又哄著自己,老伴也勸自己想開些,還有孩子在身邊多好。
她軟了心,兩家又合成一家,可就是這樣讓步,江家的吸血更是得寸進尺。
這回她就得讓冉軍華兩口子知道,要想和她林紅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就得遵守她林紅的規矩,不然就給她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