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不信,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了笑,扶琅玥知道他這是被溫錚禍害怕了,沒有再說什麼,隻稱自己趕路累了想早點休息,然後他就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官府衙門,八百守軍,按說能睡個安心覺了,可扶琅玥並沒有掉以輕心,相反,她比前兩日還要謹慎小心:“紹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自三日前收到秋家二公子秋則勇以捉拿盜匪為由進了麻白城以後,秋家就再沒有任何動靜,大門緊閉,所有奴仆一概不準出入。
經過幾天相處南笙大概摸清楚了她的脾性,知道她不喜歡廢話,直接回答說:“沒有,安靜的出奇。”
抬手脫衣坐進浴桶裏,扶琅玥道:“不應該啊,難道是她受不住,瘋了,死了?”
那可真是太便宜她了,不過依照她對秋夫人的了解,應該不至於。
南笙不知,但人死了肯定要發喪,三天都沒有任何動靜,想來還活著:“會不會是嚇到了?”
扭頭看她微微一笑,扶琅玥將背後的長發全部攏到前麵說:“別人一定會,她一定不會,她是睚眥必報之人,就算是真的被嚇到這會兒也該緩過來了,更何況她出身名門,最是看不起紅香館中之人,到了那裏,被人當作香粉佳人一樣欺負作踐,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必定會有所行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秋大將軍的性格也不該如此安靜,或許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在家時聽父親說起過秋大將軍夫婦,知道他們的為人,南笙想了想說:“郡主放心,不管他們在密謀什麼,我和蘇木都會誓死保護你的安全。”
關於這一點扶琅玥信,拿水打濕頭發,一邊洗一邊說:“我的安全固然重要,但你們也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你永遠要記住,隻有活著才能保護我。京城有什麼消息,秋菊宴上的事兒傳開了?”
許大人已經回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必然會上奏,隻是一邊是手握重兵的權臣,一邊是自己的親外甥女,皇上會是什麼態度?
蓮衣衛建立之初是保護蓮青公主,後來發展到蓮青閣,入商界進江湖,搜羅天下消息,而作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蘇木就是君離歌送給扶琅玥的千裏眼:“一盞茶前收到消息,有人將秋菊宴上發生的事兒寫成了戲本,賣給各大戲班,眼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意料之外波瀾不驚,扶琅玥低頭搓了搓發尾說:“宮裏呢?”
南笙搖頭幫她舀熱水,一邊兒幫她洗頭發一邊兒說:“暫時還沒有收到消息,但許大人的奏折已於兩日前遞到了禦前,想來快了。”
“快了?”唇角上揚冷聲一笑,扶琅玥拿發尾攪動桶中的水道:“看來不止是要稱骨,還要量身,量一量我故去的母親在她親哥哥心中到底還有多少份量。算了,明天一早就出發,過阜山。”
匪徒猖獗,常剿不絕,與秋家有很大的關係,隻是上一世她覺得沒什麼問題,打仗也需要糧草,算是養豬。
秀眉微蹙,有些擔心,扭頭望了一下微微打開的窗戶,南笙道:“雪怕是會下大,還是等兩天吧,等兩天......”
“啟稟郡主,青竹到了。”蘇木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打斷了南笙的話,扶琅玥道:“先讓他去梳洗,一會兒過來用飯吧。”
蘇木稱是,扶琅玥加快速度沐浴,南笙欲言又止,但見她沉默不語,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半柱香後青竹過來了,扶琅玥吩咐擺飯,青竹行禮後在她對麵坐下:“一切如郡主所料,秋二公子殺了他。”
提壺倒酒親自給他斟滿,扶琅玥道:“紅香館大火,人沒事兒吧?”
天寒地凍一路急奔青竹沒有客氣,端起酒盞喝了一杯放下道:“許是怕人發現秋二公子等人走的很急,沒有把人殺死再放火,而是將她們全部捆住綁到了一起。紅香館的雲媽媽是從京城逃出來的,買下紅香館就挖了地道。所以,人都沒事兒。”
意料之內,扶琅玥又給他斟滿酒說:“屍體帶出來了?”
點頭稱是,青竹說:“引他的隨從過去了,雲媽媽等人也都說了。紅香館是扶家的產業,她們應該會入京。”
熱酒入喉,一股暖意在身體升起,扶琅玥拿起筷子示意他吃飯說:“張家子嗣單薄,到了貴妃這一代更是少之又少,張慕寒雖然是庶子,不學無術,到底姓張。國舅死了兒子,貴妃失了庶弟,這筆賬鐵定是要算的。”
青竹明白,但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慮,拿起筷子想了想,忍不住問道:“郡主之意我明白,可紅香館到底是扶家的產業,一旦查起來會不會連累到家裏?”
或許是“家”這個字太陌生了,扶琅玥明顯愣了一下,繼而笑道:“家裏,誰的家裏?扶大人富可敵國,區區一個紅香館算什麼,吃飯吧。”
作為她一出生就跟著她的暗衛,青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別人都道她不懂事,小小年紀就敢離家出走住到別人家裏去,但是他知道,她在扶家實在是被逼的待不下去了,這才不得已遠走他鄉一去千裏。
突然安靜的氣氛令人有些窒息,扶琅玥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轉移話題說:“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隨我過阜山。阜山一帶匪徒猖獗,但到底還是秋家的地盤,若我在阜山出事,秋家必定會被問責。所以,我料定他們不會借匪徒之手殺我,應該會在潘陽王的地盤上動手。”
潘陽王與秋家有仇,若自己死在他的封地內,可謂是一箭雙雕。
關於此事青竹也想過,以他對秋大將軍的了解的確會如此,可阜山匪徒猖獗,也不可掉以輕心:“阜山匪徒過萬,萬一有那個不長眼的劫道衝撞了郡主,怕是會壞事。不如請城中守軍隨行,過了阜山奴才再去找錚世子,請他派兵護送郡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