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這才注意到大師身邊還跟了一個瘦削的青年。
黑色連帽衛衣,深藍色牛仔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板鞋。
碎發半長不短的蓋在眉眼上方。
普通又沒存在感。
也不知道這位與大師是什麼關係,竟然能讓大師對他和顏悅色。
難道是大師收的俗家弟子?
葉思園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寶身上,聽到大師的話後,當即過去,牽起了小寶的手。
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顫抖不已。
剛才慧能大師替孩子看診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小寶身上籠著一層微不可覺的灰氣。
那氣息仿佛是從她的皮膚裏滲出來的。
將她與外界的自然之力隔絕開來,導致她生機不足!
明顯是人為!
葉思園清楚謝謹川的實力,自然明白在他眼皮子下麵做這件事情,有著怎樣的難度。
所以對方一定是謝謹川親近之人!
她垂下眼皮,用精神力掃瞄著小寶的身體。
最終在小寶腹部,找到了一個微型的轉移陣!
陣法用陰氣繪製於一枚米粒大小的玉石之上,潛藏於小寶的胃部。
其作用應該是想要把小寶身上的氣運轉移出去。
但對方顯然不知道小寶體內有她打入的護身符,所以轉移陣一入小寶身體,便被護身符給攔住了。
從而導致陣法無法正常運轉,反而將自身的陰氣泄露出來,在小寶身上造出一層陰氣屏障。
下手之人用心之巧妙,心思之惡毒,簡直令葉思園震怒。
但想用這樣的小手段,害她的女兒,做他們的青天白日夢吧!
葉思園將附於小寶身上的精神力抽出,大範圍的掃向室內眾人。
最終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站在謝謹川身後的那道溫婉柔順的身影上......
女人生了一張好臉,雖然三十多歲了,卻保養得像二十出頭似的。
眉黛青山,秋水剪瞳,眉稍眼角說不出的萬種騷情。
顧錦繡!
她前世的玩伴之一!
看那站位,讓謝謹川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應該就是她了!
顧錦繡,阿錦,嗬嗬!
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顧錦繡端著一碗藥湯跪坐在她的床前:
“大小姐,喝了這藥,你的病就能好了。”
結果喝了藥後,她卻死了。
彌留之際,胳膊上纏著紗布的顧錦繡抱著她痛哭:
“大小姐,我看電視裏演的,用人肉做藥引,什麼病都能治。為什麼你就不行啊?”
她這才知道那碗藥裏,竟然有顧錦繡的肉。
食人肉乃大忌。
當時她隻以為顧錦繡是因為無知,才會誤打誤撞,將她往死亡的道路上推了一步。
曾經還很感動。
但現在......
葉思園的眼底閃過一道暗芒。
此時此刻,顧錦隱約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
舉目看去,房間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寶身上。
這讓她感覺到了十分的不安。
默默的挪了挪腳尖,思慮著要不要先避一避。
不料,那個正在給小寶把脈的顧思歸卻突然抬眼看了過來:
“那個誰!”
顧錦收住腳步,故作鎮定:
“顧先生是在叫我嗎?”
“對,就是你,去給我取一碗冰水。”
“呃~好吧。”
顧錦轉身離開,走至屋外,才猛的攥緊了拳頭。
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謝園的女人,雖然謝謹川沒有公開承認,但謝園裏裏外外誰不拿她當這家的女主人看。
沒想到,今天她竟然被一個外人當下人給使喚了。
偏偏謝謹川仿佛沒聽見一樣,就這麼任由她被一個外人使喚!
懷著滿腹怨氣,顧錦去樓下取了一碗冰水上來。
葉思園接過的時候,指甲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劃,指尖沾了一抹她的鮮血。
傷口在兩人分開的時候,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突然向上竄去,最終附在了顧錦左臂上的傷疤之上。
顧錦隻顧著生氣,根本不曾發覺。
葉思園將冰水倒在一塊毛巾上,隨後快速把毛巾帖到了小寶的腹部!
周圍眾人紛紛驚恐:
“不可!”
“寶寶本就體寒,你再用冰毛巾相敷,這是要孩子的命啊!”
“你到底懂不懂醫?人命關天,你怎麼能隨意動手?”
頭發花白的程仁安醫生直接伸手,想要把毛巾拿走。
在場的眾人,隻他資曆最深,年齡也最大。
醫生的醫德不允許他在看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袖手旁觀。
沒想到,他的手還沒挨住毛巾,就被葉思園給抓住了:
“如果我判斷錯了,我負全責。但如果因為你的插手,讓病情嚴重了,你負全責嗎?”
葉思園目光堅定的與他對視著。
程仁安心裏莫名一怵,不知不覺的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負不起這個責任!
如果謝謹川是個講理的,倒還好說。
可關鍵,那位並不講理。
如若真如這青年所說,病因為他的插手而更嚴重了,謝謹川怕不是能當場要了他的老命!
但他依舊堅信自己的判斷,轉頭看向慧能大師:
“大師,這顧先生到底何方神聖,他怎麼能如此......”
慧能淡淡一笑:
“施主安心,顧施主的醫術老納可以擔保。”
五年前,葉思園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足見其手段。
更何況,眼前這個還是她的親生女兒!
所以,慧能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
程仁安張了張嘴,最後一臉氣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罷了罷了,左右他已經提醒到了。
雖然不信葉思園,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是緊盯在葉思園身上。
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慧能大師替她擔保。
葉思園有條不紊的取出了幾根銀針。
其中抹了顧錦血的那一根,被她放置到了盛放冰水的空碗裏。
趁著毛巾上麵的涼氣鑽入小寶身體之時,飛速下針。
先護住心脈,再引導寒氣反衝陣法。
別人看不到,但葉思園卻能清晰的看到,轉移陣在寒氣的衝刷下很快就沒有了痕跡,那粒刻著陣法的玉石,也隨之化為湮粉消失不見。
隨著她封上的穴道越來越多,灰氣最終被逼至右手中指的指尖。
一針下去,指尖迅速湧出幾滴墨汁。
伴隨著濃鬱的腥臭味兒,房間溫度驟然降低。
墨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脫離地球引力,向上飄了起來。
仿佛是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