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四少爺來了一趟......”秦宵問話,十四絲毫不敢耽誤,連忙將秦赦來時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講了一遍。
秦宵越聽,臉色愈發陰沉起來,他沉默許久:“快些把門修好,好生照看著她,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及時傳消息與我。”
“是。”十四連忙應聲,見他轉身就要走,連忙提醒:“大小姐如今正在院中,少爺可是要進去看看,還是需要屬下通傳一聲?”
“不了。”秦宵搖頭。
他當然知道秦姝在院裏,來這一趟也隻是求個安心。
秦宵腳都還沒來得及動一下,吱呀一聲響,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三哥怎麼來了?”秦姝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可也是聽說秦柔在我這兒受了委屈,興師問罪來了?”
這院子大門好的時候都不太安全,如今壞了,秦姝怎麼可能睡得踏實。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想著出來看看,這才剛走到門邊,正聽到秦宵問話,便出來看上一看。
她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十三十四兩人。
這兩個人,倒是交代得幹淨,到底是旁人的手下,有時候,還是得顧忌著才是。
秦宵眉頭一簇。
這人怎麼一見自己就言語帶刺呢?
他有心反駁,卻突然想起秦赦聽了秦柔那殷殷哭訴時暴怒的眼神。
若不是自己恰好路過,秦赦現在恐怕已經在這院子裏鬧起來了。
自己以前,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對上秦姝眼中不達眼底的笑意,秦宵突然就沒了底氣。
他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不滿之言一變:“你、你做的很不錯。”
秦姝意外極了。
她居然能從秦宵口中,聽到這般中肯之言?
秦宵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突兀了些,懊惱自己走得慢了,被秦姝碰上,陷入這般尷尬場麵。
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著依然在等他後話的秦姝,秦宵硬著頭皮繼續:“身為相府嫡女,你本就是這府裏的主子,行事自當硬氣些,不可在自己家裏被人欺負了去。”
秦姝狐疑盯著秦宵的眼睛,許久都沒從中看到什麼嘲諷的意思,蔓延全身的鬥誌也哽住了。
周身淩厲一下子收了起來,“三哥今日怎麼這般反常?不覺得我行事粗暴不似大家小姐了?”
她都做好與秦宵對上的準備了,這麼一來,醞好地鬥誌發不出去了。
秦宵見她麵色稍緩,心裏也是一鬆,聲音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你如今這樣,三哥很放心,隻是柔兒畢竟也在府裏生活了十年,跟你一樣,都是相府小姐,離了相府,她也無處可去,姝兒你當給她留些餘地,這以後——”
“夠了,這府裏不被人留餘地的,到底是誰?”秦姝怒極反笑:“我當三哥是變了心性,終於分得清遠近親疏,感情還是來為秦柔出頭的,倒是辛苦三哥繞這麼大一個彎子,隻是我這人難教化得很,有這功夫,不如去哄哄你那柔兒妹妹,多說幾句貼心話來得實在。”
他要不說,秦姝都沒想起這茬來。
她十年前走丟,秦柔又在十年前剛好來了相府,完美替代了她的位置。
若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她是不信的。
秦姝瞥了眼表情僵硬的秦宵。
她才入府,根基不穩,也沒個能完全信任的人,這府裏的,又幾乎都是站在秦柔這邊的。
此事得查,卻不是現在。
“時辰不早,三哥若是沒事兒,便請回吧。”秦姝下巴微揚,這就開始下逐客令了。
秦宵心尖一顫。
他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稍微緩和了些的關係,因為自己方才那句話,再次降回了冰點。
秦姝不知秦宵心中所想,視線從他臉上冷冷掃過,“三哥要是有時間,不妨多去關注一下你那位撿來的便宜妹妹,免得她金枝玉葉,在府裏受了委屈都沒人哭訴。”
兩侍衛心裏發苦,看著前主子和現主子之間的氛圍不好,他們才是那個尷尬的不敢抬頭的人啊。
話不投機半句多,秦姝覺著與這秦宵沒什麼好說的,警告了兩個侍衛一句,直接晾下這人回屋。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大門口,正停著一輛馬車。
駕車的侍衛梁風坐在車廂前頭,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裏的長鞭。
兩個時辰了。
已經將近兩個時辰了。
自打他們在塵封樓門口遇見那相府的嫡小姐,自家主子似乎就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
與秦姝分別後,梁風駕車回府。
到了攝政王府大門口,梁風下車說明已到地兒了,就恭敬立在馬車旁,靜等著梁北溟下來。
哪知梁北溟隻是嗯了一聲,卻一點都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梁風確定自家主子一時半會兒是下不來了,也不敢再次提醒,幹脆也坐回了馬車上守著。
事實證明,這一舉動是無比的明智。
又是一個半時辰過去,要不是車廂裏偶爾還會傳出一聲百轉千回的歎息聲,他還偷偷撩開簾子一角確認過車廂裏沒有異常,他都以為自家主子要麼睡著了,要麼被綁架了。
梁風捂了下自己的腹部。
上一頓還是在早上,主子不愧是主子,跟他一樣餓了一天了,他肚子都叫了幾回了,主子都沒一點反應。
就在梁風懷疑自己可能要在馬車上過夜,要不要先讓人送些吃的過來的時候,馬車裏突然傳來梁北溟的聲音:“梁風。”
“主子。”梁風大喜過望。
自家主子終於有動靜了,他終於不用忍饑挨餓了。
“你——”梁北溟斟酌著開口:“若是、若是你做了一些事,對不住一個女子,該如何緩和與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