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找柔兒麻煩,我又怎會找你麻煩?”秦宵被她的目光看的心裏發虛,連忙轉移話題:“那丹藥,可是你自己做的?”
她在塵封樓門口,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是她用邊角料做成的駐顏丹。
可這也太駭人聽聞了,秦宵怎麼能相信?
“自然不是。”秦姝想都沒想,直接否認。
她回答得這般幹脆,秦宵反而有些不確定了:“當真?”
秦姝笑了:“我一個窮鄉僻壤裏出來的丫野丫頭,連燒水這種小事都不會,又怎麼可能會那種東西,三哥,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這話怎得如此熟悉?
一邊候著的幾個丫鬟都是一抖,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跟直竄後腦。
“我就知道,那駐顏丹果然不是你的。”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秦柔從門外一路小跑進來,那興奮的模樣,好像抓到了秦姝的把柄:“居然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那駐顏丹是你做出來的東西,真不知廉恥。”
“三哥,你看她~”
秦柔抱著秦宵的手臂撒嬌,落在秦姝身上的視線,卻透著十二分的惡毒:
“就這麼一個謊話連篇的家夥,對自己家人沒一句實話不說,居然還在塵封樓管家和攝政王爺的麵前誇下海口,她出府在外,代表的可是咱們相府,屆時兩家怪罪下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秦宵緊皺著眉,看向秦姝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審視。
“柔兒妹妹這是哪裏的話?”秦姝著實有些累了,她往後兩步靠在樹上,閑閑看向秦柔:“三哥?我是相府嫡女嗎?”
秦宵不明所以,稍作思考。
雖然很不想承認,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柔兒妹妹方才說,我出府在外,代表的是咱們相府,三哥可是認同?”她繼續秦柔的話說。
這回,秦宵點頭的速度倒是快了:“沒錯。”
“既然如此——”秦姝話鋒一轉,眉目間冷冽乍現:“秦柔她為何又要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難堪,這難道不是在給相府難堪?一邊踩著相府的名聲,一邊說為相府好,這便是傳說中的當了還立牌坊?”
“這——”秦宵一愣,似乎沒想到這點。
“莫不說我本就沒做甚對不起相府之事,秦柔她不該編排於我。”秦姝纖手一指秦柔:“便是我秦姝當真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又何至於在外宣揚?如此可是對相府有半分好處?”
秦宵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哥應當清楚,相府嫡小姐道德敗壞這種事兒,傳出去,也是相府二字頂在前頭。”
秦姝冷笑著看向秦柔。
“柔兒妹妹如此心細之人,既然已經想到了相府的名聲問題,卻又在這個時候給忘了?不知柔兒妹妹到底是為了維護相府,還是——就隻是為了對付我秦姝?”
秦宵愣愣地看著秦姝。
他總覺得,自己這個親妹妹,跟剛入府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有人曾言,人性情大變,往往就是經曆了大喜大悲,自己這個妹妹,又是經曆了什麼?
“你、你血口噴人!”秦柔麵色大變,她連忙抱著秦宵的手臂:“三哥,你看這個賤人,在外麵騙人也就算了,到現在還死不悔改,竟、竟還如此羞辱於我,三哥,我的頭好暈啊。”
“柔兒妹妹這頭,怎得每回都暈得如此是時候?”秦姝一點都不慣著她。
“秦姝!柔兒身體不適,你怎可如此激她!”那秦柔還沒說話,秦宵下意識就訓斥出聲。
他還要再說兩句,一抬眼,卻正對上秦姝平靜的視線。
毫無波瀾,甚至連被訓斥後的憤怒都沒有。
這是對一個人失望到極致後,才會出現的目光。
秦宵心中突然一窒,後麵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三哥,我隻問你一句。”秦姝平靜的看著秦柔,唇角甚至還掛著一抹冷漠的笑:“那塵封樓管家對我好,是因為我說,我做了那駐顏丹嗎?”
是......嗎?
秦柔明顯一愣,努力回想方才的細節。
似乎是那塵封樓管家主動示好,要將那雞血石戒指送給秦姝,而她為了回謝,才直言那駐顏丹是她所做。
有什麼東西,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想通了。
對啊,不管那丹藥是真是假,也不管那駐顏丹是不是秦姝做出來的,塵封樓的態度都不會假。
她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就被塵封樓恭敬請入了天字一號包間的,這點毋庸置疑。
瞬間,秦宵就想起了梁北溟的話。
當時聽著隻覺得刺耳,此時再以回想,秦柔當街大罵秦姝,毫無形象給將“賤人”“野丫頭”這樣的字眼放到秦姝身上,哪裏想過,她是以相府嫡小姐的身份站在那裏。
這與他印象中那個舉止得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形象大相徑庭。
“三哥,連你也信了這女人的話嗎?”見秦宵直愣愣地看著秦姝不語,秦柔不滿地晃著她的手臂:“你還是不是我三哥了,就這麼看著我被外人欺負無動於衷?”
以前三哥最疼她了,她但凡說一聲不開心,他都應該把這個礙眼的女人扔出去才對。
“柔兒,秦姝她不是外人,她是相府嫡小姐。”秦宵皺眉看向秦柔,不僅沒順著她的意思對秦姝動手,反而破天荒地幫她說了句好話。
這回不僅是秦姝,連秦柔都愣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宵:“三哥,你、你居然為了這個賤女人凶我?”
“柔兒,注意言辭,這般言語,以後可萬萬不能再有了。”秦宵如今清醒過來,隻覺得秦姝之前所言,每句話似乎都很在理:“特別是出府在外,你理當尊稱秦姝一聲阿姐。”
“三哥!”秦柔震驚地看著秦宵,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你變了,你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三哥了,你說過要一直保護我的,你騙我你騙我——”
說完,就氣呼呼的跑開。
秦宵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十年的妹妹如此不知禮數,尷尬的看了秦姝一眼,歎了口氣,直接離開。
秦姝倒是無所謂的,一個人在園子裏逛了逛。
一邊活動著酸澀的手腳,一邊想著接下來的計劃,不知不覺間,已經晃到了後花園。
秦姝拍了拍腦門。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居然連路都忘了看。
秦姝轉身準備回去,卻聽遠處傳來秦柔尖銳的聲音:“你個賤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配爬到我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