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警惕地睜開明眸,瞧見一屋子虎視眈眈的嬤嬤,為首的那個正是贗品小姐秦柔的奶母安嬤嬤。
安嬤嬤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捧著瓷白的藥碗,冷道:“秦姝小姐,我們小姐心疾發作了,請你老實一點,我們取了你的心頭血回去交差,你也好少受點罪。”
“嗤——”秦姝霍地笑了起來。
安嬤嬤眼前一花,隻見看似柔弱的秦姝宛如一支離弦之箭,蹂身而上撲到了她的身前,隨後狠狠地一拳砸在她的鼻子上!“哎喲!”安嬤嬤痛呼一聲,身子往後倒去,鼻血就像是止不住的溪流。
秦姝死死地按住安嬤嬤的肩膀,拿過藥碗接了小半碗鼻血,利落地揚長而去。
她一路閑庭信步,走到了秦柔所在的流水苑。
秦柔一襲白衣,臉色蒼白地坐在榻上,捂著心口,嚶嚶哀切地道:“祖母,要是再沒有心頭血,柔兒就要去見閻王爺了,隻能下輩子再伺候您了......”
王氏坐在她的對麵,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道:“已經派人去了,你便安靜些。”
王氏重男輕女到了骨子裏,認為隻有男子才是有用的。
但是,在兩個孫女裏麵,她肯定還是更偏愛嘴甜溫柔的秦柔一些,而秦姝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個該死的野種。
秦姝一襲長裙曳地,施施然地走了進來,將藥碗放在了秦柔的手邊。
“怕你死得太快,我親自來給你送心頭血。”她盯著秦柔的眼睛,麵無表情地道。
秦姝恨不得將秦柔拆吃入腹,才能平她前世的苦痛和仇恨。
觸及那雙明眸,秦柔渾身一顫,隻覺得自己似乎被什麼洪荒而來的猛獸盯上了。
但是,當著大家的麵,她隻能裝作無力。
她端起藥碗,給了秦姝一個挑釁的微笑,得意地道:“那真是麻煩妹妹親自跑一趟了。”
說完,一飲而盡。
秦姝默不作聲地勾起了嘴角。
秦柔皺起了眉頭,砸吧砸吧嘴,這碗心頭血好像味道不太對,除了人血味以外,還有鹹鹹的味道。
她壓下心頭的疑惑,麵上綻放一絲華麗的笑意,好似精神煥發地一振,甜甜地道:“多謝祖母深夜陪伴柔兒,孫女覺得身體好多了!妹妹的心頭血果然有用呢!”
秦姝從容不迫地道:“哦,忘了和你說了,這不是我的心頭血,這是安嬤嬤的......鼻血。”
秦柔驀然地瞪圓了眼睛,王氏吃驚地伸長了脖子,幾人的神色都十分的滑稽可笑。
就在此時,安嬤嬤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大小姐別喝啊!那不是心頭血!那是老奴的鼻血!大小姐千萬別喝啊......”
秦姝在心裏默默地道,晚了,你家大小姐把你的鼻血舔得一滴都沒剩下。
“秦柔,你的病當真需要我的心頭血才能醫治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病?”她字字鏗鏘地冷道。
王氏審視的視線落在秦柔的身上,刺得秦柔兩股戰戰,心虛得要暈過去。
“祖母,你要給我做主啊!孫女現在覺得心口好痛......”秦柔捂住心口,方才是沒病裝病,現在是覺得真的有點心口痛了。
不僅心口痛,還泛著點惡心!
王氏厭倦地閉了閉眼,揮手道:“胡鬧!來人,現場取血!”
幾個嬤嬤虎視眈眈地上前,要按住秦姝割她的心頭血。
“慢著。”秦姝一雙美眸流轉著無上的光華,她從袖口中掏出了一份墨香四溢的宣紙,拍在了桌上。
她早就知道王氏是個不分是非的老妖婆,縱使識破了秦柔矯情造作的真麵目,肯定也不會偏幫著她,所以有所準備。
秦姝冷冷地道:“祖母,我手上有藥王穀的秘密藥方,用來換我的心頭血。祖母不妨仔細想想,到底要哪個?”
王氏蒼老混濁的老眸裏綻放出無限的貪婪,她死死地盯著那份藥方,就好像餓狼看見了鮮肉。
藥王穀的一份藥方,價值萬金。
可比心頭血要值錢多了,好像也比秦柔這個沒用的孫女值錢。
王氏咳嗽了一聲,頓了頓拐杖,決定道:“自然是要藥王穀的藥方了,快拿來!”
秦柔目瞪口呆,一雙吊睛眼裏閃過濃濃的怨恨。
這些年,她在秦家做小伏低,本以為至少是站在了王氏的心尖尖上,不曾想王氏居然為了一份藥方就把她給拋棄了!
這個老賤婦!
她不甘地咬了咬下唇,要是讓秦姝全須全尾地走出去了,她怕是真的要氣死在這裏了!
於是,秦柔眼珠子一轉,小聲地道:“祖母,柔兒真的好痛,好需要妹妹的心頭血,請祖母憐惜柔兒!”
王氏拿著藥方,寶貝得不行,左看右看。
見秦柔哭訴請求,心裏卻又猶豫了起來。
秦姝看在眼裏,冷在心中,她大方地一笑,道:“祖母,您先帶著下人們出去吧。既然秦柔實在想要我的心頭血,那我怎麼能不成全她呢?”
王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秦姝一眼,倏地覺得這野種倒也是個順從的乖巧玩意。
她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陰不陽地道:“既然你們兩姐妹能和睦相處,就是最好了。”
說罷,帶著下人退了出去,在外麵守著。
秦姝走向秦柔,一張俏臉毫無表情,腳下步步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