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的，很有必要。”

葉知雨長時間沒睡覺了，腦子發暈，嘩嘩的水流聲也妨礙了她聽清楚媽媽說的話，隻就“還要跟你預約時間嗎”這一個問題進行了回答。

過了五秒鐘以後她才反應過來，母親剛才說的是“我給你安排一場相親”。

在驚詫了一秒鐘以後，她回絕道：“媽，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你已經浪費得太多了，大學四年你在做什麼？畢業以後的這四年你又在做什麼？你已經浪費了黃金一樣寶貴的八年青春，都把自己浪費到26歲的‘高齡’了，這才是最大的浪費吧？！”

林惜晴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在努力經營自己的人生，為了不跟你一樣......”

葉知雨從大四開始進入嘉澤實習，至今工作了五年，她把本職工作做得很好的同時還念完了在職研究生，這五年她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但是在母親的眼裏，她卻是浪費了八年青春。

她被那一連串逼問給刺激到了，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

說完她就後悔了。

正所謂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事已至此，她知道沒有補救的辦法了，唯有選擇沉默。

在這段愛恨交織的母女關係裏，葉知雨總是率先讓步的那一個。

而她沒忍住，頂撞了母親，她有預感：一會兒別想睡覺了，馬上就要被念到死了。

結果母親卻是出乎意料的安靜了下來，透過磨砂玻璃也看不見母親的身影，她心中一鬆，快速洗完澡。

她太累了，就連頭發都不想吹，直接用厚厚的浴巾裹好濕發，準備倒頭就睡。

輕手輕腳走回房間，看見母親側躺在床上。

想她可能是睡著了，找到遙控器將遮光窗簾關了起來。

房間裏隻有床頭的小燈亮著，昏暗的燈光很適合睡覺。

想睡，是她目前最強的執念。

就在她離床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聽見一聲抽泣聲。

她愕然地望向母親，隻見她弓著身子，既沒有脫衣服，也沒有蓋被子，身體時不時地顫動一下，伴著連續的啜泣聲。

葉知雨在心裏歎息了一萬二千五百聲，知道剛才的事情還沒結束，腳下不敢耽擱，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伸手摸到母親的胳膊，柔聲道：“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林惜晴哽咽著說：“你就是故意的！”

葉知雨：“......”

其實是不是故意的已經不重要，事情發生了，她必須想辦法解決。

她隻能再換個說法，繼續道歉：“是我說錯話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跟你講話的，請你原諒我吧。”

“我不怪你。”林惜晴還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她說，“怪隻怪我沒本事，自己的人生都過不好，還敢為你的人生操心。

我沒能給你做個好的榜樣，又怎麼敢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你說得對，你不能跟我一樣，我的人生多失敗啊，沒錢、沒地位、沒老公，更沒有人脈關係......

孩子跟我一般大的家長，早幾年前就開始給孩子物色對象了，人家都相親多少回了！

我看你一年又一年的單著，也想幫你安排相親，可我沒有人脈關係，連給你找個相親對象都做不到。

我這個媽確實不稱職，太失敗了，讓你輸在起跑線上，你至今沒有對象，全都怪我......”